“阿弥陀佛。”赵明惠上前一步，看向弟弟的目光很平和，只因他已经是个出家人，对红尘俗事已无贪恋之心，轻叹一声道：“明非，当年你夺位也罢，取我性命也罢，我半点都不记恨你，既然它已经发生了，或许便是我该经历的劫难，而后因祸遁入空门，想来不失为一桩好事。”</p>
“阿弥陀佛。”他又念诵一声佛号，接着道：“可是上天让我在两年前想起前尘往事，又指引我找到百里将军的外孙，我心中有愧，愧对百里家近百亡魂，若非你我兄弟阋墙，他们何至于命丧黄泉。”</p>
说到这里，赵明惠用质问的目光地看着皇帝：“你有愧吗？后悔吗？可曾在午夜梦回自省过自己的恶行？”</p>
皇帝嘴角淌着血，怒目笑道：“哈哈哈，自古以来胜为王，败为寇，朕何愧之有？！”</p>
生在帝王家，为皇权手染鲜血是理所应当的，换谁来都一样。</p>
赵明惠不屑，只因他生来就是太子，又怎知他人的处境？</p>
话锋一转，咬牙切齿：“今日不幸落入尔等手中，朕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p>
“看来你毫无悔意可言。”赵明惠叹息着摇摇头，不敢置信，这竟然是自己曾经疼之入骨的亲弟弟。</p>
权势真的会让一个人从人变成魔吗？</p>
随后认真道：“现在有两件事可以减轻你的罪孽，如若你愿意，恭王这孩子愿意为你保留些许名声。”</p>
反之，皇帝应该明白他的意思。</p>
皇帝闻言眼皮动了动，又闭上，一副要杀还是要剐都随意的姿态。</p>
“其一，写圣旨昭告天下，百里氏一案为冤案，是你诬陷了百里将军。”赵明惠不管皇帝的态度，径自提出要求：“其二，写传位诏书，即日传位与恭王。”</p>
一旁捧着托盘的秉笔太监闻言，走上前来。</p>
“呸——”皇帝听到最后，吐出了一口血沫子，癫狂大笑道：“想要朕写传位诏书，休想！”</p>
“天下人皆知，恭王没有继承大统的资格，只要朕不认可，他永远是叛国贼之后，谋权篡位！”</p>
“你们所谓的翻案，也无人相信！”</p>
“百里靖就是叛国贼，永无翻身之日！”</p>
“够了！”</p>
从进入皇帝寝殿后，一直隐忍着没有说话的恭王大声怒喝，通红的眼底含满泪水。</p>
他不在乎皇帝写不写传位诏书，但他无法忍受皇帝口口声声喊他外祖父是叛国贼。</p>
“我外祖父不是叛国贼，是你冤枉了他！你这个昏君，暴君！”</p>
恭王一下子冲了上去，双手揪着皇帝的衣领，面容悲痛欲绝，一副要将皇帝杀之而后快的模样。</p>
“殿下！”谢韫之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用力拉住恭王掐皇帝脖子的手腕：“三思！您不能弑父！”</p>
恭王失声痛哭：“六十七条人命，你人性何在？！赵明非，你凭什么！凭什么！你还我母妃，还我外祖父，呜呜呜——”</p>
“咳咳咳……”皇帝被亲儿子掐得上不来气，却还在笑：“逆子，早知就送你一道归西，六十七条哪里够……”</p>
“住嘴！”恭王手腕被谢韫之拉住了不能动，便用自己的额头用力撞击皇帝的头，一下一下地撞：“杀人凶手，你不得好死！”</p>
“殿下！”谢韫之极力喝止，以己身挡在两人中间，不叫恭王弑君。</p>
“你不敢杀我，杀了我，弑父上位，同我一样千古留臭名……”皇帝被恭王死命拽住衣领不放，勒着喘不上气，即将窒息昏迷。</p>
他已经知晓自己死后的名声保不住了，既然如此又何必便宜了恭王等人。</p>
这群谋朝篡位的反贼，就算登上大位也要受人诟病一辈子！</p>
“那又如何？”</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