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的新衣服

东方的朝霞已经红遍了半边天，草尖上挂起了晶莹的露珠，太阳也快升起来了。 夏亦铭收起凉椅，轻轻的推开卧室木门，探着头进去听了听，娘儿俩还安静的睡着，呼吸也很均匀平稳。 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把背篓搬到院子里，还是不小心碰到了秤盘，发出“哐啷”声，惊醒了安琳。 她打开电灯，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轻轻的掀开薄被子，看了一眼朵朵后下了床。 “安琳，没事，时间还早呢，你再睡会儿，我先去青山厂了，中午做米饭，米还够的，我要买米回来，你别省着。” 安琳起来了，穿着宽松的粗布衣服，领口不像白天扣得那么严实，隐隐约约的，能够看见胸脯的轮廓，并不饱满。 “还有两个鸡蛋，你吃了再去吧，朵儿吃了肉，可以不吃鸡蛋了。” 安琳的话语还是冷冷的，可是却让夏亦铭心里很暖和。 “我不吃，等会儿你们一人一个，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之前是我没有做好，今天的被动与艰难都是我造成的。” 夏亦铭把安琳挡在卧室，不让她那么早起来干活，毕竟时间还很早。 挑着七八十斤菌子，迎着朝霞，夏亦铭大步流星，抵达青山厂菜市场时，时间还不到七点。 菜市场里，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吆喝声此起彼伏。 “菌子菌子，新鲜菌子，五毛钱一斤，错过就没有了哈！” “咦！这菌子不错，给我来两斤。” “天呐，这些牛肝菌我要了。” 经过安琳整理过后的菌子，干干净净，的确卖相很好，好几个顾客都是一眼相中。 关键他的菌子很多，而且肥美，也不像其他农民的篓子里是乱七八糟的。 大家都是五毛一斤，人们自然是先选择夏亦铭的。 八点刚过，两背篓菌子全部卖出去，收入了四十二块钱。 今天要买的东西有点多，糖包子，大米，鸡腿，鸡蛋，娘儿俩的凉鞋。 还有菜籽油，干辣椒，香叶，八角，麻椒，小茴香，姜蒜，线椒，葱，桂皮，豆油（此时还买不到生抽老抽），醋，白糖，豆瓣酱，白酒等。 有些东西在当时虽然不多，可是办酒席都要用，在供销社的食品门市也能买到。 夏亦铭买得不多，除了菜油和盐，其他的香料只够炒八十斤左右的龙虾。 这样下来，依然花了二十五元，不过还是低于预算，索性又给朵朵买了一件淡蓝色的公主裙，给安琳买了一套棉质的衣服，可以平时穿，也可以当睡衣穿，又花了九元。 太阳已经升高，气温渐渐升起来，时间也到了十点钟，菜市场里的人也少了很多。 背着空背篓，想了想，没有要买的了。 来到招呼站，有好几个人已经等着，他们都说班车快来了。 等了不到十分钟，红色的班车果然到了，车上的乘客并不多，等人们都上了车，售票员才过来让新上来的人买票。 到龙江镇才两毛钱，但夏亦鸣有背篓，还很大，占了不少空间，售票员要他买三毛钱的票。 夏亦铭也没有说什么，现在只想早点回家见到安琳和朵朵。就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士兵，想早点回去报喜讯。 坐车还是要快很多，回到家时，安琳刚刚从地里回来，上身只穿着白色的背心，正在擦洗身子。 见到夏亦铭回来，她赶紧穿上粗布上衣。 雪白的肌肤没有过去那么有光泽，曾经还算饱满的胸脯明显比以前干瘪。 朵朵坐在门槛上，穿着公主裙，安琳刚刚给她洗了脸，少量的头发还贴在额头上。 “朵儿快来，爸爸给你买糖包子回来了。” 夏亦铭拿出糖包子，递到朵朵跟前。 朵朵没伸手接，抬头看了一眼妈妈。 “朵儿吃吧，不怕。” 安琳很无奈，她不想接受夏亦铭的东西，可看到朵朵期盼的眼神，她的心都碎了。 得到妈妈的准许，朵朵才接过糖包子，然后侧着身子，怯怯的。 “这个朵朵吃，这个妈妈吃。” 夏亦铭把另外一个糖包子也给了朵朵。 纤细的小手拿着糖包子，很让人担心被掉下来。 “妈妈吃。” “朵朵吃，这个留着明天吃。” 安琳接过一个糖包子，拿在手上。 “安琳，你吃吧，米油盐都买回来了。” 夏亦铭从背篓里拿出十斤大米，五斤菜油。 卖菌子的钱只剩下八元，夏亦鸣从昨天的钱里拿出七块，交给安琳十五，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说菌子卖了四十九块。 安琳依然不接夏亦铭的钱，只能通过朵朵转手。 见到夏亦铭汗流浃背的回来，又带回来那么多急需东西，安琳也不再像昨天那样抵触，担忧，害怕，怀疑。 她默默的拿着脸盆，从水缸里打来凉水，端到夏亦铭的身边。 “你陪朵朵玩会儿，我去做饭。” 尽管还是了了几句，夏亦铭感动得甚至要哭了。 “好的好的，做干饭，加根红薯。” 安琳去了灶房，夏亦铭把朵朵抱起来亲了一下，她有些许抗拒。 小孩子的变化实在是快，昨天吃了肉和鸡腿，隐隐约约的，仿佛小脸上就有了一丝丝红润。 朵朵吃得很慢，每次咬一小口，很珍惜，也很陶醉。 “朵儿吃吧，爸爸明天又给你买就是，别省着，吃完我们就换新衣服。” 看着朵朵吃包子的样子，夏亦铭特别心酸。 糖包子很大，一时半会朵朵也吃不完。 夏亦铭给朵朵换上凉鞋和蓝色公主裙，让她抱着安琳的衣服。 “走咯，我们的小可爱去给妈妈送新衣服了。” 牵着朵朵，走进灶房，里面有柴火灶产生的烟雾，有点呛人。 “妈妈，你的新衣服，我要和妈妈一样漂亮，咳咳！” 见朵朵被呛，安琳赶紧接过衣服，放在凳子上。 “你带她出去玩，屋里太烟，一会儿就吃饭。” 语气稍微平和，没有那么生硬冰冷。 “好的好的，安琳，你先把包子吃了，垫垫肚子。” “妈妈，吃糖包子，好甜。” 在朵朵的坚持下，看着安琳吃下半个糖包子，夏亦铭才抱着朵朵走出灶房，到院子外面的大枣树下玩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