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金院判等人更是大惊失色，连忙劝止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臣学医数十年，从未听过此药。更何况此药既有风险如何能够施于天子身上？此子居心叵测，请陛下明察！”</p>
还没等承平帝开口，彭院使却开口询问道：“这位小白大夫，老朽想问一句，如果试验之后的结果是受药者不过敏，那么是否就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而不会出问题呢？”</p>
“是的，试验就是为了避免风险。”白郾回答了一句，同时他望向彭院使的眼睛也在彭院使的脸上顿了一顿，但是没有说什么。</p>
“陛下，”彭院使转向承平帝道，“既然风险可以通过试验而避免，那也就没什么风险了，臣倒以为不妨一试。”</p>
金院判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彭院使您疯了吗？这药我等闻所未闻，药性、药效一无所知，如何便敢用在陛下身上！万一这小子心存不良，这天大的干系谁人来担？”</p>
“自然是孤来担！”祁翀站起身来对承平帝道，“陛下，白大夫是臣举荐的，臣愿为白大夫担保！”</p>
“你怎么就敢担保此药有效呢？”</p>
“因为臣在望州时曾经遇刺，臣身边的一名随从替臣挡了刀，身受重伤几乎丢了性命，就是白大夫用此药将他的性命救了回来，因此臣对此药有信心！”祁翀这话没有一句谎言，只是不完整而已，因此他说的极为真诚、自然。</p>
承平帝犹豫了，毕竟金院判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可祁翀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什么图谋，毕竟如果这药真要有毒，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干系的。</p>
正为难之际，薛尚轻声在承平帝耳边道：“陛下，要不让他先在别人身上试试？”</p>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承平帝眼前一亮，“薛尚，你去找个人来试药！”</p>
“最好是找个有外伤感染发烧的，这药专对此症。”白郾插嘴道。</p>
“这好办，薛尚，朕昨天不是打了几个不长眼的东西吗？去抬一个来！”</p>
“是，陛下！”</p>
薛尚点了点头，约莫一刻钟后几名内侍抬着一个昏迷的内侍回到了殿中。</p>
“白大夫，这人是犯了宫规昨日被打了板子的，昨夜烧了一夜至今还在昏迷，正合您的要求，便用他试药吧！”</p>
“我的药箱放在外面了，麻烦您给取来！”</p>
“好！”</p>
不多时便有内侍将白郾随身携带的药箱送了进来，只见白郾取出一种透明的药水，先给那伤者少量服用，稍待了一刻钟确认无不良反应后又再次给他服用了更多量的药水。殿中诸人除了祁翀外都没见过这样的治疗方式，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看着。</p>
“好了，多给他喂些水，大约一个时辰应该就能起效。”白郾收起药瓶对旁边的内侍嘱咐道。</p>
承平帝让人将那伤者先抬到偏殿候着，又问道：“你适才只说这药能治朕左臂的伤，那脚呢？”</p>
“按说这药对陛下的脚伤也有一定作用，但是只怕陛下脚趾溃烂过于严重，血中已生毒素，已非药物所能治疗，若是如此，那便只有一个办法，便是截去坏趾，弃车保帅，以免血毒再感染其他好的脚趾，甚至蔓延全足！”</p>
“你你你，竟敢损伤龙体！陛下，此子大逆不道啊！请陛下速斩之！”金院判气得连连点指白郾，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显然是真的气坏了。</p>
祁翀刚准备跟这个老顽固理论理论，忽然却听彭院使开了口：“小白大夫，敢问你师承何处啊？”</p>
“小人乃是家传，祖父也曾在宫中供职！”</p>
“你你是白兄的孙子！小郾，果然是你！”彭院使突然激动起来。</p>
“您是彭爷爷！”白郾也终于认出了眼前之人，怪不得刚才就觉得眼熟呢！</p>
“哟，你们认识啊？”承平帝也露出了好奇的神情。</p>
“回陛下，此人乃是从前在太医院供职的白太医的孙子，白太医此前与臣交好，这孩子小时候臣也曾见过多次，所以认得。”</p>
“嗯，他的家世朕已经知道了，秦王一开始便向朕禀报过。”</p>
“陛下既知他的家世，便应知道他所说的截趾一事并非妄言。金院判，你也曾与白太医共事，应该知道他的师承吧？”</p>
金院判知道白郾身世后，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后倒也没有那么激动了，此时听彭院使问他，便答道：“白太医师承巢元方一脉，这一派确实有开刀断肢之疗法，只是——白兄医术高明我自是信服的，可这孩子不过二十出头，让他在陛下身上动刀，叫人如何能放心？而且，天子之躯岂可轻易损伤，这是大不敬啊！”</p>
就连祁翀都不得不承认，金院判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在这个君主专制的背景下，想在天子身上动刀子，那就跟谋反几乎没两样，因此，这次他也不敢说什么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