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祁翀火急火燎来到女学，见到七八个被揍得鼻青脸肿又捆成粽子的人，一时之间竟没认出来哪个是崔鸣，经杜府小厮提醒之后，崔鸣不可避免地又挨了一顿“回笼揍”。还是杜心悦怕把人打死对女学影响不好拦着了些，要不然的话，就以方实的手劲儿，只怕拳下去崔鸣就小命儿不保了。</p>
看杜心悦无恙，祁翀心下稍安，又给庆王妃问了安，这才让京兆府的差役将崔鸣等人带走。</p>
白郾也给袁迎和邱南星看了伤，袁迎伤势无大碍，只是有些红肿，用了消肿的药膏很快便能痊愈，倒是邱南星的手背破了皮见了血，以后不知是否会留疤。白郾对于消除疤痕并无什么研究，也无计可施。还是祁翀答应帮她寻些消除疤痕的药膏，这才让小姑娘止住了眼泪。</p>
安排众女先行离开后，杜心悦也由范夷吾护送先行回府，只剩下祁翀和杜延年趁机说了会儿话。</p>
“崔家如今只剩下崔与之和崔慎一家还是自由身了，其余人等全部下狱，就连在地方州县任官的也已勒令各地就地缉拿、押解进京候审。陛下这次是照着崔家族谱抓人的，真可谓是‘一网打尽’哪！”政事堂最近接连接到处置崔家的圣旨，杜延年也是忙于应对，焦头烂额。</p>
“重点不在这里，那些小鱼小虾掀不起什么风浪，”祁翀摇摇头道，“重点还是‘投献田案’，邱寺卿准备何时开始审理？”</p>
“其实已经开始了，只不过先审的都是些管事、庄头之类的小角色，毕竟他们才是直接接触田产经营之类琐事之人。此案涉案之人众多，证词供状繁杂，一时半会儿很难理清头绪，还请殿下多给邦士一些时间吧！”</p>
“我倒是可以多等几天，只是怕崔与之再给义父施压，让他为难。”</p>
“应该不会了，后渠先生毕竟是静学大家、儒林领袖，自恃身份，不至于太过难为自己的弟子。只是，局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殿下准备如何收场？”</p>
祁翀笑了笑道：“岳父放心吧，只要投献田案审完，自会有人着急的！”</p>
跟杜延年聊完，祁翀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先去了趟大长公主府。</p>
“今日委屈义父了，义父莫怪！”祁翀先笑着给柳明诚赔了个罪。</p>
“殿下用心良苦，臣何尝不知，臣还得多谢殿下才是！”柳明诚心中五味杂陈。父子二人心有灵犀、配合默契，固然可喜，但算计了自己的恩师，他心里终究是不痛快的。</p>
“义父放心，只要查明崔家之事俱都与他无关，您那位老恩师，我是不会将他怎样的。”祁翀这话倒不是假话，毕竟有先帝那块牌匾在呢，他还真无法将这老头儿怎样，否则难免背上“不肖”的名声。</p>
“对了，今日严鼎的夫人来拜访过母亲了，是为了崔铉而来。”</p>
“台硕也下狱了？”祁翀皱了皱眉，这可真是误伤友军了。</p>
“是啊，罪名自然是子虚乌有的，可现在陛下根本不予核实，崔家子弟只要被弹劾便立即下狱，其中难免有无辜者。”</p>
祁翀笑了笑道：“义父，您还记得去年七夕我们在‘述古楼’前晒书时论及‘罚弗及嗣’之事吗——说来还真快，又快到七月七了！”</p>
柳明诚微微点头道：“殿下当时似乎就对于‘株连’之刑颇不以为然，如今处置崔家却将崔家满门下狱，臣的确有些不解。”</p>
“义父当时认为‘株连’之法有其合理之处，如今不也想为崔铉求情吗？”祁翀笑着反问道。</p>
柳明诚一愣，随即低头陷入沉思。</p>
见柳明诚情绪有些低落，祁翀忙安慰道：“放心吧，义父，台硕是崔家远支，又无大过，不会牵连过深的。到时候让他出京避一避，过几年再调回来就是了。”</p>
“如此，臣替严鼎多谢殿下了！”</p>
从柳明诚这里出来，祁翀又去给祁清瑜请了安，一来是说说崔铉之事，请她老人家放心，二来也是看看川儿。</p>
这孩子在祁清瑜的精心照料下长得极好，祁翀思前想后决定让这孩子姓柳。</p>
他现在虽已回归皇家本宗，但柳家子弟仍习惯称他为“大哥”，柳忱这位事实上的长子对外也依然自称次子，也就是说柳家始终给他留着一个位置，这份情意于他而言胜过一切！</p>
既如此，他便想让川儿这个凭空而来的“儿子”作为柳家他这一支的嗣子，以柳家子孙的身份延续香火。</p>
祁清瑜和柳明诚对此都不反对，事情便这么定下来了。</p>
晚上，祁翀借着去大理寺督查案件进展的机会，带了些酒菜顺便去大狱看了看罗汝芳和崔铉，投献田案相关人员及崔家有品级的官员都是关押在这里的。</p>
“先生，这里条件简陋，委屈先生了。”祁翀先见了罗汝芳。由于罗汝芳此时的身份是证人而非犯人，因此他不必戴镣铐，行动也稍微自由一些，祁翀便将他请了出来，在狱卒值房内相见。</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