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跪下！”</p>
数千考生齐声怒吼。</p>
声浪如潮水般在空中翻涌，带着这些读书人的愤怒拍向李邦华。</p>
声势浩大到让人胆战心惊。</p>
考场数万道目光如蚂蚁般落在李邦华身上，爬来爬去。</p>
换做一般人早就崩溃了。</p>
但...</p>
李邦华不是一般人。</p>
他是不惧死，不贪生的大明朝内阁首辅兼兵部尚书。</p>
同时，他还是此次赈灾追缴赋税欠款的钦差大臣。</p>
李邦华知道自己不能跪。</p>
他可以对着牌位跪，却不能对着那帮考生跪。</p>
因为他是钦差。</p>
钦差的意思是代天子巡视。</p>
如果他对着考生下跪，便等同于天子下跪。</p>
丢皇帝的尊严。</p>
这时候尊严比命重要得多。</p>
李邦华盯着吕宫，冷冷问道：“报上名来。”</p>
“学生吕宫，是此次秋闱的考生。”</p>
“手里举得什么？”李邦华继续问。</p>
“至圣先师孔子神位！”吕宫底气十足地回答道。</p>
他的底气来自手里的牌位。</p>
孔圣人是所有读书人的先师，只要是个读书人见到牌位必须下跪。</p>
如果不跪，其他读书人会将此人排除在读书人队伍之外。</p>
别说李邦华是内阁首辅，就算他皇室宗亲，见到牌位也得下跪。</p>
李邦华盯着一脸得意的吕宫，悠悠问道：“你举孔圣人牌位作甚？”</p>
“我举孔圣人牌位是为了...”吕宫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p>
等等！</p>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细想之后才想明白自己差点被李邦华的话转移了话题。</p>
他怒视着李邦华：“别扯没用的，我就问你见到孔圣人牌位后，为何不跪？”</p>
“谁说老夫不跪的？”李邦华眯着眼，面带笑意。</p>
“那就快点跪！”</p>
“对，快点跪。”</p>
“别婆婆妈妈的了，快跪下磕头给孔圣人请罪。”附近的学生附和道。</p>
“好，老夫这就下跪。”</p>
李邦华说完话后双手抱拳高高举在空中。</p>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下跪的时候，李邦华突然转身对准了一辆马车。</p>
他攒足了力气大喊道：“来人，请孔圣人神位！”</p>
话音刚落，马车车厢的门帘被人掀开。</p>
一个四尺高的檀木牌位赫然立在车厢之中。</p>
上面刻有鎏金大字：至圣先师孔子神位。</p>
马车后面及附近的场地已经被随行的士兵清空，李邦华对着马车车厢深施一礼，然后屈膝下跪：“学生李邦华，叩拜先师孔圣人。”</p>
安静。</p>
死一般的安静。</p>
刚才还无比喧闹的考场突然安静的有些可怕。</p>
所有人都没想到李邦华竟然也带来一块孔圣人牌位。</p>
更关键的是，他带来的牌位比吕宫手里的牌位大且贵重。</p>
李邦华施礼完毕后站起身，对着吕宫和周围所有考生说道：“此乃至圣先师孔子神位，尔等还不下跪？”</p>
现场所有读书人都愣住了。</p>
李邦华身后的官员们最先反应过来。</p>
礼部主事李之椿和吏科给事中吴麟微对视一眼，同时撩起衣角小碎步跑到车厢前面弯腰屈膝：“学生叩拜先师孔圣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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