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冯婉莎能猜到。</p>
就像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p>
虫人有眼睛，如果你在一个完整的建筑外用这个东西，包裹建筑，它们必定会想尽办法探进去。</p>
防护器顶不住了多久。</p>
它更大的作用在于隔绝生命气息。</p>
但如果防护器体积就这么大，一眼就看清里面，那虫人顶多会当成玩具，扒拉几下就算了。</p>
关于这点，冯婉莎没时间解释，“交给我们吧，我们会尽快组装好的。”</p>
她拉着李蕾蕾，转头道：“我们去3号维修室，一个小时后，你到那里找我们。”</p>
季恒点头，“好的，我们都小心点。”</p>
大楼内的通讯正在抢修，联络不到太空，内部也需要能紧密联系。</p>
通讯系统在季恒跑去找范教官的时候恢复。</p>
季恒当即联系范厘：“教官，你在哪。”</p>
“大门这边，有事吗？”</p>
“有事。”季恒想喊范厘稍微移步谈话，但范厘那边很吵，哭喊尖叫混杂一起。</p>
“我现在过来找你。”</p>
范厘：“别过来……”不知道季恒有什么事，他已经顾不上学生，大门全是拥挤过来的幸存者。</p>
没有虫人时，他们一步不敢踏进来，虫人来袭，打破头都要插队。</p>
场面乱糟糟。</p>
季恒找到范教官的时候，他竭力安抚众人情绪，安排民众进入军政大楼避难。</p>
民众全都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p>
有些人跑得连鞋子都丢了。</p>
数十名机甲师轮换着杀被生命体吸引过来的虫人，枪枪精准，刀刀致命，但都护不住所有人。</p>
虫人太多了，杀不完，根本杀不完。</p>
混在普通冲人中的大眼球虫人非常显眼，它们一出现，几乎夺去所有军人的视线。</p>
型如橡胶的触手快速蠕动，轻飘飘的便落在人群末尾，其中一只卷住人就往嘴边送。</p>
另一只的目标是名孕妇。</p>
诡异的大眼目不转睛。</p>
孕妇吓得哆嗦，一股尿膻味从她裤子下传出。</p>
机甲师飞速过去拦截，挥动磁刃大刀，砍断那条触手。</p>
触手断口处滋滋冒烟，大眼球虫人不在意，伤口很快愈合生长，冒出肉芽。</p>
它不急不缓地伸出另一触手，尖端露出一把银色钩子。</p>
孕妇也是个狠人，眼看要被卷走了，她一把拉着身边的男人，让他挡在自己面前。</p>
转瞬的，男人的胸膛被刺穿，他不可思议地转头，大口呼吸，徒劳喊着：“好痛，救命。”</p>
血液顺着钩子流下，腥气令周围的虫人蠢蠢欲动。</p>
但虫人阶级森然，小领导没说开吃，它们不能动手。</p>
无措的触手擦着地面，都盯着地面的血液，想分一杯羹。</p>
大眼球虫人把男人扯到跟前，大口大口吸食，痛叫声持续了数秒，叫得人心里发闷。</p>
吸食干净内里的肉后，剩余的皮和骨，大眼球虫人则丢给普通虫人。</p>
刚刚砍断的那根触手，在地上蠕动没一会，也被普通虫人拖走吃掉了。</p>
虽然这种场景，军人们不是第一次看，但近距离看着活生生的人被吞食到渣也没剩，很难不产生心理阴影。</p>
男人被吃的同时，孕妇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她的丈夫，就这么被她推出去了。</p>
“啊……”排队的人惊叫，推搡前面的人快点走，“我要进去，我要进去，你们快点。”</p>
机甲师怒道：“该死的虫子。”枪口连续射出能量弹，疯狂输出。</p>
被骂的虫人压根不怕枪击，弹性十足的触手张开，形成盾牌，拦下所有攻击。</p>
烦人的苍蝇，那柔软的触手挥动，裹挟强劲的气流，拍在射击的枪械上。</p>
武器应声而断。</p>
没了远程武器，机甲师当机立断放弃攻击，护着还在往前冲的群众身边。</p>
大眼球虫人思维非常单纯，一切阻碍它进食的事物，都要死。</p>
它们扑向在场的机甲师，普通虫人也一起冲上来。</p>
人群一下被冲散，军政大楼外混乱无比。</p>
没了搀扶着的孕妇，别人撞了下她肩膀，她便踉跄倒地。</p>
“我肚子。”孕妇护着孕肚，无助地举起手想求援。</p>
虫人不断涌来，正在排队进入几百名群众眨眼没了一半。</p>
“挡不住了，关门吧。”驻城中校一句话，决定了外面人类的命运。</p>
“不要关门。”很多人冲进正在关掉的大门，挤不进去也在挤，“别挤了，别挤了，你们这样会死的。”</p>
大门关闭，严丝合缝。</p>
没挤进去的人跪在地上哇哇大哭，有的五体投地，祈求神灵庇佑，来世安康。</p>
无论是何种形式的呼救，都已经来不及。</p>
虫人一拥而上，眨眼将所有生命体吞噬殆尽。</p>
活脱脱的人间炼狱。</p>
防护罩打开，军政大楼封闭，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p>
这不是最糟糕的。</p>
防护罩的功能本来用在抵御武器能量。</p>
防御虫人的效果很一般，不用多久，虫人就能破掉这层防护。</p>
虫人数量不断攀升，源源不绝地围过来，越来越多，密密麻麻。</p>
范厘站在军政大楼的围墙上，冷汗直流。</p>
跑得太急的季恒脚步慢下来，他没看见大门关闭前的一幕，却被眼前的场景定住了。</p>
“要命要命要命。”吴翡扬也在场，他抱着头，跟季恒有着同样的心境。</p>
这些怪物，多到离谱。无法形容的多。</p>
黄洋城，除了军政大楼，还有活人吗？</p>
不止地面有虫人，天空也有。</p>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恐惧的气息。</p>
季恒的脚，在抖。</p>
他此时此刻直面的，不再是虫人，而是死亡。</p>
一名学生蹲下来，崩溃地道：“赢了比赛的意义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倒霉，我根本不想来，不想当军人。”</p>
负面情绪会传染，一个崩了，另外的人也开始崩</p>
重重的一记爆栗敲在那学生头上，吴翡扬骂道：“你来这里之前，就该清楚有生命危险。在这里自怨自怜有什么用。”</p>
“还说我，你不也是在说要命要命要命，比我好到哪里去。”</p>
“我是在兴奋，死前，我一定可以拿几条虫命陪葬，别让自己的死变得毫无意义。”吴翡扬洒脱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p>
“战死沙场，是男人的浪漫，别丧气，或许下一刻就来援军了。”</p>
哭泣的学生擦擦眼泪，“我想给家里人说声再见。”</p>
“谁不想。”吴翡扬摸摸联络器，先打给吴卿卿，没人接，他连续打了好几个，还是不通。</p>
他手掌发凉，不会的不会的，堂妹是打不死的小强，不可能有事。</p>
……</p>
季恒使劲压下心悸。</p>
他相信苏小菜，相信她必然有后手，等她杀掉母体，就是他们胜利之时。</p>
大步向大门走过去。</p>
此时，范厘木然地扶起摔倒的人，要求他们往里走，去准备好安置幸存者的建筑内。</p>
“范教官，我有事情要跟你报告，关于苏小菜的。”</p>
范厘立即明悟，吩咐安置群众的士兵做好引导工作，他和季恒去偏僻角落谈话。</p>
季恒跟范厘说了苏小菜留下的东西，还有她探进坑洞深处，找母体的事情。</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