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语楠也没找别人，就是刚才那个姓赵家的婶子。 刚才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知道她这会儿正缺肉呢。 程语楠没贸然的直接上门，毕竟她还没摸清楚对方的品性，怕自己这么闯进去，再被他们给捂在家里。 到时候再告她一个投机倒把，那才真是坏事了。 程语楠先过去找陌生的婶子打听询问，“阿姨您好，我听说你们这边有个姓赵的人家，在纺织厂上班，我是赵叔的远房表亲，我姓于，我今天是来认亲的。” “认亲？你跟赵家啥关系？” 又是纺织厂又姓赵的，他们这边住的也只有五家。 不过符合她口中年纪的只有赵工一家。 这真是赵工家的表亲？这人怎么这么……黑呢！ 真的！她也见过乡下人，可没一个能黑成这副鬼样子的，人都快糊了。 尤其是张开口，露出满嘴的大白牙，俺的个娘来，黑炭都没她这么黑。 “大娘，我爷爷跟我赵叔爸是亲兄弟，当年家里发大水，我二爷爷被洪水冲走了，我爷爷找了二爷爷好多年，这会儿病得厉害，念叨着让我们一定把人找到。 前几天我们村里老人来省城，碰到了赵叔，因为赵叔长得特别像我爷爷，一眼就把人认出来。 我爷爷得知这个消息让我来打听，我一路打听过来的。” “哎呦好孩子，我带你去找你赵叔。”热心肠的婶子就把她领到赵家院门前。 他们居住的都是低矮的平房，后来厂里分配的都是筒子楼，他们住不惯，就干脆留在这边。 “老赵家的，老赵家的开门，你家有亲戚上门了！” 赵婶子被无中生亲，出来一看是块黑炭就蹙起眉头。 这人她没见过啊。 “赵婶子，我是小于，我是来找我赵叔的，我爷爷特意让我带了东西过来呢。” 将背篓放地上，露出了一角，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顿时吸引住赵婶子目光，然后看程语楠的眼神别提多热切。 这年头谁家还没几个陌生的亲戚上门。 程语楠就被请进家门，院门都被关得死死的，好家伙，生怕别人上门抢人似的。 不过程语楠也不怕对方锁门。 之所以无中生爷，就是要让大家知道她进了赵家，也不怕对方敢举报，毕竟，他们现在还是“亲戚”关系呢。 有了这个安排，程语楠在赵家就坦然多了。 进屋赵婶子就问她叫什么名字。 “婶子，大家喜欢叫我黑胖，您叫我黑胖就成。” 赵婶子看程语楠心中一片火热，眼睛一个劲儿往她身后的背篓里瞄。 肉啊！ 她刚才可看见了，一大块五花肉。 不过这人也真大胆，竟然都敢上门来了卖。 “黑胖啊，你背篓了装的都是肉？快拿出来给婶子看看。” “婶子，咱提前说好啊，我这个肉不要票，只眼前，价格也比供销社里头的肉要贵三毛，要是您答应，我就拿出来，您不接受咱们也算认识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赵婶子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这不废话嘛，供销社的猪肉，七毛五一斤还要肉票，她这个不要肉票加三毛钱，一块零五分钱一斤，比黑市还便宜一毛钱呢，她是疯了才拒绝。 “行，你拿出来我看看，合适了咱们这生意就成了！”赵婶子点头道。 程语楠就从背篓里提溜出来三大块猪肉。 这猪肉是真不老少，一块十斤，一共三十斤，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两块带着大肥膘，看得赵婶子两眼都放光。 她们家都多少年没一口气见过这么多的肉了，要是都留自己家里…… 肥膘炼出油都够他们家吃大半年，油渣跟瘦肉我能蒸好几锅大肉包子。 哎呦，越想越美，赵婶子看程语楠的眼神别提多和蔼。 于是也不着急了，把人拉到桌子旁边，还给倒了一碗红糖水，“黑胖呀，你这娃可真能干，这么多肉呢我一个人也吃不了，等会儿婶子去帮你多拉点人过来，也省得你再出去跑，风险大还麻烦，对吧。” 程语楠看向她，“婶子，您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赵婶子：“……”这话说得她都不好接啊。 “婶子我懂你的意思了，这肉也是我辛辛苦苦弄回来的，我是真没多挣，这样吧，我给你再降五分钱，这肉全留给你，你想怎么处置我不管，我只拿钱走人，怎么样？” 赵婶子喜得眉开眼笑。 还怎么样？简直太好了。 一块钱一斤的上好猪肉还不要票，简直太香了。 赵婶子爽快人，都把话说这么透了，也不再迟疑，直接回屋去拿钱。 “来黑胖，咱们娘俩把这肉赶紧过一下称，就照你说的价格走，不过黑胖啊，你这孩子实诚，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事尽管来找婶子，婶子保证给你一口气包圆儿了。” 他家有七口人呢，单靠老头子一个人工资哪儿能养活得了，所以她私底下还真弄了不少的私活。 她家三小子跟着跑车呢，虽然是临时工，给周边的人捎带东西，那也是能赚点钱，所以私底下干这个赵婶子算熟手。 程语楠也爽快啊，挠挠头嘿嘿傻笑几声，把老实憨厚几个字都挂在脸上，“婶子，我正好手里还有一批鸡蛋，你看……” 在猪肉面前，鸡蛋虽然没那么可爱，可那也是好东西啊。 “行，下午婶子还在家，你六点钟后再过来，婶子这边有路子，不怕东西砸手里，咱们就在供销社屋后交易，怎么样？” 六点钟是下班时间，家属院这边的人太大，黑胖过来有点太打眼了。 “行，那我下午再来。”程语楠拿了钱，收拾好背篓就要走，临出门前还不忘让赵婶子小心点，别把自己折进去。 赵婶子以前卖货是真小心，就几家亲近的邻居，还有自家的亲戚朋友，所以在这一片的人缘不差。 “放心吧，婶子活了这么大岁数，心里都有数的，倒是你也得小心点，最近风头紧，可别再往黑市那地方钻。” 赵婶子：好不容易找到的上家，可不能折了，而且，她也让被供出来。 虽说这个可能性不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