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狠的那次是被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赌客拖出去拳打脚踢，只因为倒的水里加了柠檬。而这男人今天来赌场前找大师算过，不能碰黄色。</p>
这男人今晚输了三十万，全是借的高利贷。</p>
“diu你老母个冚家铲！死扑该！”</p>
那男人骂骂咧咧，一顿乱踢之后，喘着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币甩在他身上，扬长而去。</p>
凌晨三点，这座城市仍然灯火璀璨，纸醉金迷，像一座不打烊的游乐场。赌场里沸反盈天，豪车停驻路边，穿着制服的门童站的笔直，卖笑的小姐们媚眼如丝，一个小小的叠码仔被输急眼的赌客打真是比熄掉一盏灯还司空见惯。这是美丽又罪恶的城市。</p>
他吐了一口血沫，面无表情把纸币捡起来，半阖的眼眸藏不住阴郁。</p>
“被打了，怎么不打回去？”</p>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人。</p>
他捏着那张纸币，冷漠地向后瞥了眼，是一个穿着旧式长衫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规整，拿着一只海泡石烟斗，双眼苍劲而锐利。</p>
“他给了钱。”他话语很淡。仿佛挨一场打无所谓。</p>
男人愣了，随后大笑出声，他当时不知道这人笑些什么，只是麻木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脏灰，往赌场里走去。后来才知道那是笑他身上那股要钱不要命的劲，像他年轻的时候。</p>
“年轻人，你过来。”</p>
男人又叫住他。</p>
“怎么？”</p>
“我给你钱，你跟着我。愿不愿意？”</p>
“跟着你？为什么？”</p>
“你那身上的劲，像我的小儿子。可惜他两年前为了个女人自杀死了。”</p>
“你让我给你当儿子？”</p>
“不行吗，我看着不像有钱人？”</p>
“你看着不像好人。我怕我有命赚，没命花。”</p>
那男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过了几天，他才知道这个男人居然是鼎鼎有名的东南亚赌王孟绍华，握着东南亚博//彩业半壁江山的人物，这人一早就注意到他，蛰伏暗中观察了数日。</p>
他是一个善于抓住机遇的人，不放过命运垂下来的任何一只手，他要帮妈妈讨回公道，他需要有权有势。</p>
所以当孟绍华开出条件，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毅然决然跟着孟绍华去了马来西亚。</p>
离开澳门的最后一天，他找到了那个对他拳打脚踢的赌客，亲手拿棍子敲断了这个人的腿骨，仿佛能听见骨头咔擦断裂的声音，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柠檬，平静地塞在那人嘴里，堵住惨叫。</p>
“你可以打我，但不可以咒我的家人。”</p>
冚家铲。</p>
在粤语里是全家死光的意思。</p>
从那以后，他换了脸，换成了孟绍华死去的小儿子的脸，宋律柏也消失了，一切关于他的东西全部被抹去，这个世界上只有孟修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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