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献陷入了沉思。</p>
是啊，汉末乱世以来，百姓流离失所，当年曹操就趁机将一部分无主耕地收为国有。</p>
随着魏国正式建立，曹丕向世家妥协后，世家大族又开始不断兼并土地，导致现如今黎庶无田可耕。</p>
黎庶若是不想被充作士家的农奴，那民屯便是他们的唯一的选择。</p>
只是夏侯献没想到，一开始还算合理的政策，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地势力的发展，真正实施下来会如此的不堪。</p>
如此重的税赋，简直没把黎庶当人看，他们完全就成了一种工具。</p>
诚然，如今天下未定，大魏多面受敌，若是没有这么多的粮草，很难维持大军的供养。</p>
但是事实真是如此吗？</p>
可曾知道，一些世家大族的家中，粮仓建得一个个跟堡垒一样，他们宁愿放馊了都不会拿出来给那些饥民们一点。</p>
夏侯献作为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他很能与那些黎庶共情。</p>
难能可贵的是，邓艾也能如此。</p>
只是，这事暂时还不能上疏，更不能由邓艾去上疏。</p>
这无疑会遭到庙堂的极力反对。</p>
夏侯献语重心长地说道：“士载，想必你也知道其中难处，这才找我来商议。”</p>
邓艾点点头。</p>
“如今这番局面，非一朝一夕间形成的，故而，我们若是想要推动改革，也不能操之过急。”</p>
“倘若你真的把这些写了进去，我估计庙堂并不会采纳，而是会当即驳回。”</p>
“接下来，庙堂的锋芒就会齐刷刷地对准士载你啊。”</p>
邓艾深以为意，是啊，正所谓枪打出头鸟。</p>
但他为人坦荡，并不在意被人攻讦，只是他担心，此举会连累了府君。</p>
在一番深思熟虑后，他说道：“在下一人所为，与府君无关，若是府君觉得不妥，在下可辞官后再以个人名义上疏庙堂。”</p>
夏侯献忍不住笑出了声，“士载啊，你还挺可爱的。到时庙堂会听你这一届白身之言吗？”</p>
“可，可是。”</p>
“好了。”夏侯献忽然正色道：“这事听我的，这个问题先不要写进去，我们一步一步来。”</p>
“在这里，我给士载一个保证。日后，若是我身居庙堂，手握大权，必会让士载心中抱负得以实现。”</p>
邓艾的心弦仿佛被什么拨动了一下，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认真地说道：“府君，艾，得遇明主，此生无憾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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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三年，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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