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太傅府。</p>
司马懿真的病了。</p>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又是那熟悉的房梁。</p>
前几日他挺着病躯到王凌府上大哭了一场，回来之后感觉身子更加疲惫。</p>
“来人”司马懿无力地唤了一声。</p>
不多时传来脚步声，有人端来了肉羹。</p>
那人连连咳嗽，手中动作却是不停，缓缓将榻上的司马懿扶起，拿出调羹打算喂他进食。</p>
司马懿缓缓坐了起来，直到这时他这才发现，面前的人并不是柏夫人，也不是府上女婢，而是自己的发妻张春华。</p>
“仲达，你还好吧？”张春华又咳了几声，关切地问道。</p>
谁知司马懿面露不悦，他本来就因为这病感到烦躁，现在又看到张春华这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顿时没了心情。</p>
他当即破口大骂：“你个老东西，谁让你来的!”</p>
张春华委屈至极，她也是病人啊，拖着病体来侍奉夫君，竟没落着一句好话？</p>
啪！</p>
放下食盘，张春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p>
下午，司马师来到阿父的房内。</p>
他刚一进来，便跪地不起：“阿父，阿母将事情告诉儿子了，她老人家现在情绪很不好，声称要绝食而死，您看在儿子的面上，去劝劝阿母吧！”</p>
“那就让她死！”司马懿没好气地吼出了声。</p>
司马师见软得不行，只好来硬的，眼神瞬间变了：“若是阿父不去，儿便长跪不起，与母亲同死！”</p>
“混账！”司马懿气得差点血气通畅。“你现在竟有胆量来威胁为父?”</p>
司马师不为所动，拒不让步。</p>
半晌，司马懿拿起手边的袍子披在肩上，摆了摆手，无奈道：“罢了。”</p>
到了夜里，司马懿叫来柏夫人侍寝。</p>
柏夫人一边服侍着他更衣，一边柔声问道：“主母的气消了吧？”</p>
司马懿冷哼一声：“老东西死不足惜，我只是心疼子元罢了。”</p>
柏夫人没再多说，她忽然想到日后等到她年老色衰之时，会是怎样的境遇。</p>
“对了。”司马懿闭着眼睛问道，“伦儿近来如何？”</p>
柏夫人顿时心情变得糟糕，叹息了一声：</p>
“妾已寻遍了名医，可都不太乐观，伦儿的眼疾怕是与子元的”</p>
“好了。”司马懿不想再听，指了指案上的烛火。</p>
柏夫人起身将烛火吹灭，随口问道：“老爷明日要去上朝吗？”</p>
没有回应，面前只有漆黑的房间和微弱的鼾声。</p>
与此同时，司马府的另一间房内还亮着烛火。</p>
司马师坐于案前，拿着一张布帛，沉思不语。</p>
李婉从身后走来，正好瞧见。</p>
那上面是一首五言诗，她轻声念读，发现此诗颇有人生失意的惆怅之感，不禁蹙眉问道：“夫君，这是何人所作？”</p>
“夏侯泰初。”说着，司马师收起了布帛。</p>
李婉其实并不介意夏侯玄是夫君前妻兄长的这件事，她想，夫君誊抄此诗或许是与那曾经的挚友有着同样的心境吧。</p>
她宽慰道：“夫君就算不做官，也没什么的，我们一家依旧可以过得很好。”</p>
司马师没说话，径直走到床榻边，坐下。</p>
李婉跟了上去，一边为他更衣，一边耳语道：“妾今晚可以服侍夫君。”</p>
司马师似乎没什么心思，他躺下，拉过被褥，淡淡道：“我累了。”</p>
李婉幽怨地叹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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