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女真一定有百姓恨不得他去死，那些被调走、还不知道家乡已经被屠杀的精锐，一定恨不得杀了他。</p>
但皇太极不在意。</p>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承担骂名，也是责任的一部分。</p>
作为领袖，他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p>
而周元心中也有着无尽的感慨。</p>
一路走来，看到的惨状令人发指，他惊愕且愤怒，悲伤又痛恨。</p>
皇太极什么都知道，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p>
这需要承受多么大的压力？</p>
他如何把万千的情绪死死锁住，继续保持理智的？</p>
周元佩服他的坚韧。</p>
“该回去了。”</p>
皇太极轻轻道：“争取有机会再回来。”</p>
回去的路依旧漫长，三月二十一出发，一路朝南，再不停留。</p>
毕竟是三月底了，即使是这里，也逐渐变得温暖。</p>
冰河消融，鱼儿在水中探出了头。</p>
地上的白雪已经融化，绿草冒出了淡淡的嫩芽，到了夏天，它们一定很茂盛，这里一定生机勃勃。</p>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p>
周元有类似的感触。</p>
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些枯枝上，也冒出绿芽的时候。</p>
那些残留的白雪，似乎成了它们最好的营养。</p>
“我们还会回来吗？”</p>
黑夜中，营帐旁染着火焰，皇太极突然出声，看着秃枝白雪。</p>
周元沉默了许久，才道：“秃枝染上白雪，映着灯黄，像是凌乱曲折的枯骨，听着灵魂泣痛，万家歌哭，或许也会叹一句人间美好，毕竟它也会含苞，在那不久之后。”</p>
他看向皇太极。</p>
他的脸被火光照亮，火焰摇曳，脸上也有了阴晴。</p>
他一字一句道：“我们会回来，在那不久之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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