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接着又看向其余几个儿子，说道：“你们以后都老老实实的，你们四哥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只要不捣乱，就能安稳度过一生。”</p>
“你们都是朕的孩子，朕一样疼爱你们，只是皇位只有一个，你们四哥是最合适的人选，你们都不要怪父皇。”</p>
又看向忠顺王，道：“慎儿，你在外开府多年，也培养了一些势力，但你和恒儿是亲兄弟，朕希望你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你并不适合做帝王。”</p>
忠顺王道：“父皇，儿臣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四哥的能力和才华，儿臣远不能及。”</p>
太上皇道：“你自己清楚就好，朕这是在救你，不愿看你走向错误的道路。”</p>
接着又看向张太医问道：“张太医，朕还有多长时间？”</p>
张太医答道：“短则半个时辰，长则三个时辰。”</p>
太上皇道：“罢了，生老病死，都是定数。”</p>
“彤儿和戴权留下，其余人等都可以出去了，上些好酒好菜来，朕要和彤儿追忆年轻的时光。”</p>
隆正帝领命，带着其他人出了大殿，在外守候，又派人将酒菜送了进去。</p>
太上皇道：“希望你们不要怪朕，就算我留下你们，恒儿也容不下你们，就让我最后再为他做件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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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太妃道：“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夫妻之间，本应同生共死。”</p>
戴权道：“奴才能侍奉老爷和夫人，是奴才这一辈子的福分。”</p>
太上皇道：“几十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仿佛是回到了金陵的日子。”</p>
“你个老货，最后一程也要勾起朕的伤感。”</p>
戴权道：“这是陛下和娘娘最开心的一段日子，就算想起，也应该高兴才是。”</p>
太上皇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纵然再怀念，也回不到过去了。”</p>
甄太妃道：“夫君，我们曾经经历过，不就足够了吗？”</p>
一声夫君，把太上皇喊破防了，纵然是修炼了几十年的帝王心术，也忍不住流下泪来。</p>
他仿佛看到，当时拜堂成亲的样子，挑开新娘盖头的样子，饮合卺酒的样子</p>
好多好多，他还不想死啊。</p>
若是能重来，这万里河山，千秋功业，不要也罢。</p>
人之将死，没想到最怀念的，会是人间真情。</p>
戴权倒了两杯酒，说道：“老爷、夫人，要不再喝一杯交杯酒吧？”</p>
太上皇和甄太妃泪流不止，抱着对方。</p>
良久，才接过酒杯，如六十多年前那般，同饮合卺酒。</p>
一个时辰后。</p>
太上皇的脸色逐渐变得煞白，眼眸变得沉重，眼神柔和且带着留恋，拉着甄太妃不愿松手，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说不出话了。</p>
甄太妃道：“夫君别怕，臣妾陪你一起。”</p>
说着便拿出太上皇早已准备好的毒酒，自斟了一杯，一饮而下。</p>
两人相互依偎着，呼吸逐渐变得微弱，直至完全停止。</p>
最是无情帝王家，难得人间有情人。</p>
戴权将两人的遗体整理好，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和衣冠，也饮了一杯毒酒，然后将大殿的门打开。</p>
叩拜道：“陛下，太上皇已经龙驭宾天了。”</p>
说罢，又自顾着回到殿内，向太上皇和甄太妃三叩首。随着最后一口气缓缓吐出，他的生命之火也逐渐熄灭，还维持着跪拜的姿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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