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远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我司狱司不同其他衙门，一旦遇上事情，能指望得上的就只有同僚了。若是还学着旁人勾心斗角，里面的魔头早就破牢而出了。”</p>
他这么说，陈景安就理解了。</p>
简而言之。</p>
平日里，司狱司不管大家摸鱼偷懒，甚至对于大限将至的同僚，也会有相应的临终关怀。</p>
可是到了要顶事的时候，就绝对不能含糊。</p>
否则皇族和镇魔司高层怪罪下来，他们一个都跑不了。</p>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利益共同体。</p>
陈景安觉得，他大概会喜欢这个氛围的。</p>
二人很快进了“人”字牢，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香。</p>
再一看，不远处摆着一张八仙桌，正有两个穿着司吏官袍的老儿，喝得两眼熏红，酒气冲天。</p>
狄青远的眼底闪过几分无奈，嗓音提高。</p>
“老马，老牛，来新同僚了，给我清醒点！”</p>
闻言，其中一个脸很长，看起来就像马脸的抬起脑袋，扫了一眼陈景安，嘿嘿笑道。</p>
“还请担待，今日喝高了，都怪老牛这酒鬼非要买‘仙人醉’。我大发慈悲，只能陪着他品鉴一二……”</p>
噗通——</p>
一阵闷响之后，这位马司吏直接睡了过去。</p>
在他对面，另外一人动作慢悠悠，好像悠闲的老牛一样，缓缓站了起来，骂道。</p>
“你个王八蛋也知道是我买的酒，然后你喝了九成，醉死你得了！”</p>
牛司吏骂完之后，这才转过身，正经介绍：“我本名牛坐黎，他叫马啸天。来了司狱就是自己人，不兴论资排辈的那一套，你叫我老牛，喊他老马就行。”</p>
陈景安立刻适应了他的节奏：“我本名陈景安，喊我老陈就好。”</p>
牛司吏满意的笑了：“你我同在人字狱，等晚些我带你走走。只要不疏忽差事，司狱这里的生活，就是神仙来了也不换！”</p>
陈景安看出来了。</p>
毕竟，两位堂堂筑基真人，大白天喝得酩酊大醉，哪怕被狱丞这样的上官撞见了，也没有任何的责备。</p>
显然一切习以为常了。</p>
甚至，陈景安保持怀疑，可能狄狱丞自己在私底下，也经常这样烂醉如泥。</p>
今日不过是维持住司狱司的门面。</p>
上行下效，在松弛感拉满的司狱司，这好像并不稀奇。</p>
狄青远见老牛今日清醒着，于是让陈景安与他聊，自己顺手捞起桌上尚未喝完的“仙人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p>
得了，这下实锤了。</p>
——他也是老酒鬼一个</p>
牛司吏是陈景安真正的同僚，他们同是人字狱的司吏，日常当值的内容也都一样。</p>
他简要给陈景安讲述了规矩，其实很简单。</p>
每日要巡视营牢，清点囚徒的数量，如果有死亡就收尸，完成了本职工作，剩下的就是喝酒喝茶。</p>
如果想要偷几日懒，可以直接找狱丞批复，通常不会拒绝，唯一的规矩就是必须要打报告。</p>
否则，倘若司狱司在职的官员突然下落不明，很容易引来皇族的问责。</p>
到那时，倒霉的可就成了上官。</p>
这种不仁不义的行径，在司狱司是最忌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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