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依了,生气道:“你怎能这样说你爹?这些都是你的臆想,他除了谋反那件事没听你的,可还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祖母。”谢元瑾道:“人心不是一日凉透的,我昏迷不醒那半年,意识都还在,府里发生了何事我一清二楚,临哥儿他们过的什么日子,我也一清二楚,您叫我如何不臆想?”
“我金山银山地往侯府搬,最后我的孩子们连吃饱饭都不配吗?!”
老夫人顿时震惊住,不敢置信地看着谢元瑾,原来对方一直都有意识,因此她臊红了脸。
“当初我是如何郑重拜托您的,您还记得吗?”谢元瑾缓下声音,不知祖母是否记得,但他记得很清楚。
“我上战场之前,跪在您面前,将我身上仅有的一切交给您,拜托您照看好他们兄弟,若我不幸出了事,就将这些钱给他们安身立命,您满口答应,说视如己出。”
老夫人听到这里,已经没脸听下去,羞愧地撇开了脸。
“后来我被抬回来,便发现何为人走茶凉,您根本没把他们当一回事,甚至连花点钱打发都不愿意,就由着秦氏磋磨。”
“您难道不会觉得对不住我吗?”
谢元瑾一顿:“我知晓您的心理,您也没想过要害他们,只是也没有多上心罢了,但是您有没有想过,我若是不在了,他们就是我留在世上唯一的延续。”
“当然您没想过,因为您压根就没打算把我分配好的钱财交给他们,您觉得侯府能养着他们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老夫人哑口无言。
干脆闭嘴不说,说再多都错了,谢元瑾不可能原谅她。
“其实当我醒来后,您本来还有机会弥补,但是您没有。”谢元瑾淡淡道:“您还是一如既往地偏心父亲与谢书翎,生怕他们得不到好处,明面上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实际上是侯府没了我便损失甚大。”
“但是谁叫我出息呢,出息久了,有朝一日不中用了就显得多余。”
“好了,这些你不必挂在嘴上说了。”说到这里,老夫人打断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不如你是事实,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都是为了生存与面子,这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过错,你也不必这样指着鼻头来骂我这个长辈。”
“要怨就怨你自己出生在这个家里,摊上了这样的爹,这样的祖母!”
“……”谢元瑾点点头,果然,将这些摊开说也未必能得到理解,他不是指责对方,只求得到一点歉意与心疼罢了,想来也是奢望的,他说道:“好,是我错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与您说这些。”
老夫人冷眼看着谢元瑾落泪。
“将您留在京城养老,强行分开您与父亲一家子,是我不孝。”谢元瑾保持平静的声音道:“趁着如今天气还不算太热,我会尽快安排您去岭南,与爹一家团聚。”
“……”老夫人闻言猛地提了口气,谢元瑾竟敢……但又梗着脖子说不出一个字来。
谢元瑾也不想听她说,转身便出了屋子。
然后吩咐这里管事的:“传令下去,谁想与老夫人一起走的便收拾行李。”
管事的苦笑,有谁会想去岭南那种鬼地方?
想必只有老夫人一个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