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客厅，余可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状态，将厉寒舟的鞋子塞进鞋柜，开了门。
“抱歉，我刚才在厨房了……”余可小声说着。
傅正霆往客厅看了一眼。“厉寒舟……来过吗？”
“没有……”余可撒谎了。
傅正霆沉默了片刻，开口。“余可……厉寒舟如果来找你，一定要通知我，他受了很重的伤，还没康复就跑了……我猜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余可握紧双手，看着傅正霆。“他怎么会受伤……你不是说他因伤退役了吗？”
傅正霆有些歉意。“抱歉，两年前，他违抗命令，私自偷渡出国……去往中东，他手里有卢卡斯想要的一些客户联络名单，陈江轲让他拿自己的命和联络名单换你回国。”
余可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她早该想到的。
两年前，陈江轲为什么突然发善心放他走……
“陈江轲投靠了丹尼尔，卢卡斯的联络名单是陈江轲给丹尼尔的投名状，也是陈江轲能在丹尼尔的武装组织站稳脚跟的关键。”中东向来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丹尼尔和卢卡斯是有利益纠纷的死对头，丹尼尔不止一次和卢卡斯开火就是为了争夺地盘资源以及利益。
“联络名单落在了陈江轲手里，陈江轲冲厉寒舟的心脏开了枪……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呼吸了，如果不是陈江轲打偏了一点儿……厉寒舟，两年前就死在中东了。”
傅正霆终于说了实话，是因为厉寒舟活下来了，而且……活着从医院跑了。
如果厉寒舟死了，傅正霆大概这辈子都不敢告诉余可。
余可全身发冷，死死的握着双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不同意。”傅正霆摇头。“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留在山城吗？因为厉寒舟的生命体征维稳以后，送回国一直在山城抢救，维持，康复……”
“阳阳出生的那天，厉寒舟经历了一场大手术，全身血液几乎被换了遍……可他撑下来了，虽然没有醒过来，可他一直坚持着。”
傅正霆小声说着。
厉寒舟，是他见过……命最硬的了。
因为厉寒舟曾经跟他说过，他不敢死，也不能死。
以前他不怕生死，愣头青，觉得自己贱命一条，死就死了，所以主动申请去维和，可后来……厉寒舟对傅正霆说：舅……我不想死。
他有老婆了，他不能死。
余可颤抖到无力，撑着门框，防止自己摔倒。
她……无法想象，这两年，厉寒舟都经历了什么。
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苏醒，因为缺血身体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期，他要一直绝望的被困在病床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肌肉流失，脂肪耗尽……
他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吃流食。
他会经历无数个他最讨厌的，无法忍受的心理挑战，被护工照顾，生活无法自理……
他还要熬过恢复期，让自己的身体适应，以确保自己能站起来，能正常走路。
在这之前，余可每天夜里都会怨恨厉寒舟，她一个人生孩子，一个人照顾孩子，她十月怀胎，一直到孩子出生，到自己大出血，九死一生，丈夫都不在身边。
可原来，他和她一样，都在鬼门关。
只是她没有看到他……
“我告诉他，你在山城，你和他的儿子都在山城，他就靠这个撑着，一直撑着……”傅正霆苦涩的笑了笑，他已经猜到，厉寒舟绝对就在余可这里了。
“余可，你是医生，如果……他来找你，监督他好好训练，整个山城最顶级的医疗团队保下他这条命，他还年轻，身体机能恢复的快。”傅正霆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他违背命令，冒然前去营救你，上面已经下了文件，看在他功过相抵的份上，准许他退伍。”
余可麻木的站在门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甚至，没有想起要让傅正霆进家里坐一坐。
“余可……卢卡斯已经死了，你们自由了。”傅正霆小声说着，转身离开。
他们，自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