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刻，店主人举着灯出来，开了门，拱手道：“夜已经深了，不知官人因何事打门？”</p>
士卒高声道：“我们那边打了些酒，可惜没有下酒菜。你这里既是酒楼，速速备几个菜来，我们好用来下酒！里面的座头也收拾一副出来，我们饮酒耍子！”</p>
店主人道：“官人，小店里着实没有酒菜，你们还是到别处去。”</p>
士卒瞪起眼睛道：“你这里是酒楼，如何没有菜？怕不是不想给我们吃！”</p>
说完，把随身带的腰刀提起来，大声道：“再敢推托一句，爷爷一刀砍了你颈上人头！”</p>
伸手把店主人推开，与另外两个人挤进了门里面。三人到一副座头坐下，大力拍着桌子：“快快点灯！店里有什么好吃食，整治一桌上来！做得慢了，一把火烧了你鸟店！”</p>
见这三位士卒醉熏熏的，态度跋扈，店主人无奈，只好上前道：“天色晚了，不瞒几位官人，厨子早已回家休息，店里着实没有什么了——”</p>
一个士卒猛地把腰刀抽出来，拍在桌上，厉声道：“你这老儿再推三阻四，惹得爷爷性起，便一把火烧了这店！快去找吃食来，若是慢了，便在你的身上捅上一刀！”</p>
店主人见这士卒目露凶光，再不敢说话，自己到了厨房。今天没有怎么营业，里面还有熟肉，便就胡乱切了一盘，又拿了几个面饼，一起端到外面。</p>
肉放到桌上，三个士卒眼睛放光，大声道：“这老儿是个不知死的！明明还有肉，竟然说是没有吃食了！店里必然还有酒，一起去拿来！”</p>
店主人无奈，只好叹了口气，去酒缸里舀了一壶酒来。</p>
三个士卒见了大喜，道：“今天好运气！若不是哥哥过来叫门，如何有这顿酒肉！”</p>
一边说着，一边喝酒分肉，在那里大快朵颐。</p>
店主人见外面又有士卒过来，生怕又进了店里要吃要喝，急忙把门关上。</p>
正在三个士卒胡吃海塞的时候，楼上下来一个人，用党项语问道：“阿爹，下面怎么这吵闹？”</p>
店主人道：“有几个兵士到店里用酒。你不必下来，早早去睡。”</p>
一个士卒抬头去看，灯光的余影中隐约是个女人，不由喜道：“这老儿好运气，竟然还有个女儿在店里！何不下来陪着我们饮两杯酒？漫漫长夜，也找些乐子！”</p>
店主人见势不好，忙道：“官人饮酒。小女年纪小不懂事，打扰你们，千万莫怪。”</p>
一个士卒站起身来，一把把店主人推在地上，道：“罗里罗嗦，有肉不给我们吃，有女儿不陪着我们喝酒，是要自己寻死！不让女儿下来，我自上去找！”</p>
说完，大步上了楼梯，向灯影里的人走去。那女孩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动也不敢动。</p>
士卒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臂，把人从楼梯上拖了下来。灯光下看，虽然相貌平平，胜在青春活力。</p>
一个士卒咽了下口水，口中道：“好标致的美人儿，来，过来陪我喝一杯！”</p>
说着，就把女孩拖到了自己的怀里，举起酒杯向他嘴边凑去。</p>
地上的店主人见了，心如刀割，扑上前去道：“你们到我店里白吃白喝也就罢了，如何糟踏我的女儿！我浑家早逝，就只这一个女儿相依为命，你们碰不得！”</p>
士卒抬起腿来，把店主人再次踢在地上，转头对女孩儿道：“看见没有？不陪我们饮酒耍子，地上你阿爹我只一刀，便就取了他的性命！你们这些党项人，现在杀了，朝廷还有军功！”</p>
那女孩儿吓得只是哭，一句话说不出来。</p>
士卒笑嘻嘻的，端起酒杯来，自己饮了一口，塞到女孩嘴里，逼着她饮了一口。女孩不会喝酒，咽得咳嗽向声，在那里直哭。</p>
三个士卒哈哈大笑，一边饮酒吃肉，一边对女孩取乐。店主人每要上前抢夺，都被打在地上。</p>
饮了一会酒，一个士卒站起身，把女孩拦腰抱起，道：“这几杯酒下肚，突然有了兴致。我到楼上跟小娘子亲热一番，你们且在这里快活。”</p>
店主人趴在地上，抱住士卒的腿，嘶心裂肺地喊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女儿——”</p>
话未说完，被士卒一脚踢在脑袋上。士卒看了大笑，抱着女孩走上楼去。</p>
另两个士卒一边推杯换盏，一边看着地上的店主人，不时踢一脚，一边哈哈大笑。</p>
过了一会，前面的士卒下来，伸了个懒腰，对另两人道：“换你们去了。这女孩年纪虽小，却极是有趣味。上去温柔一些，不要弄坏了身子。”</p>
另一个士卒笑嘻嘻起身，快步向楼上去了。</p>
直到半夜，三个士卒都到楼上去了一趟，又喝了一会酒。看着店主人，一个道：“为厮一直在这里嚎叫，我们若是这样走了，明日必然要到军营告我们。”</p>
另一个笑道：“他敢么？再者，他又怎么知道我们是谁？”</p>
前面的士卒摇了摇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做事不要留后患，还是干净一点好。”</p>
另两个道：“哥哥意欲如何？”</p>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不如，我们取了他的性命，就说他这里是贼巢，如何？这老儿有这一家酒楼，想来赚了不少钱，正好便宜了我们。龙州举城而降，我们虽然省了功夫，却也没了好处，何不趁此机会自取一些？其余人见了，自然也会寻好处，哪个还来管我们？”</p>
其余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道：“哥哥说得也有道理。当兵是提着脑袋赚钱，一场大战下来，没有好处，如何说得过去！今日事情已经做了，不如做到底，得些钱财！”</p>
地上的店主人已经奄奄一息，拼尽力气道：“你们这些人，好毒的心肠！”</p>
第107章 无可奈何</p>
焦用从房里出来，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一抬头，看见梁能嵬站在自己院子里，神情极是落寞。旁边站着几个自家将领，各自拿着腰刀，看着梁能嵬。</p>
焦用吃了一惊，道：“这是怎么了？昨夜大醉一场，难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p>
梁能嵬看着焦用，摇了摇头，神不守舍地道：“太尉，龙州举城而降，可昨夜为何屠城？”</p>
焦用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道：“这是说的什么话？喝完酒之后，我便回这里睡觉了。什么屠城？——你说什么？龙州城被署了？怎么回事？！”</p>
一个将领道：“昨夜有降的党项人作乱，引得满城人皆反。军兵平乱，没有办法，只好屠城。”</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