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寂静。</p>
一点灯火如豆。</p>
苍雪将两只破旧戏箱从床底下拉了出来。</p>
将箱内物件全部拿出摆在木桌上。</p>
有如意珍珠冠、彩绣凤凰花卉衣、黄底绣荷千层鞋，色彩极鲜极艳。</p>
还有十来个青瓷盒，里面全是胭脂水粉。</p>
包括那套在宝瓶州栖霞府买的红衣红鞋。</p>
凝视满桌艳丽衣裳，少女轻语道：“不是今天~”</p>
半刻钟后。</p>
少女抱着风切、流霜双刀走出小院，离开悦来客栈。</p>
一炷香功夫后。</p>
某条青石街道尽头。</p>
少女来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柳下。</p>
沉吟了一小会，少女开始攀树。</p>
身形灵巧若猿猴，很快攀至树顶处。</p>
跨骑树杈，腾出双手，少女利索解下缠绕于手腕处的两根红色绸带。</p>
随即将风切、流霜绑系于两根垂枝上。</p>
下树以后，少女抬头望去。</p>
双刀掩映万条苍翠垂柳之间，极难发现。</p>
夜空中的圆玉盘已然渐渐西斜。</p>
时辰约莫丑时尾巴。</p>
八月十四早过。</p>
而今已是八月十五。</p>
中秋阖家团圆节。</p>
怔怔望着明月的少女，自言自语道：“不是今天~”</p>
……</p>
伏灵十四年。</p>
八月十五。</p>
中秋节。</p>
一大早镇北王府丫鬟便给苍雪送来满满一篮子月饼。</p>
苍雪与雪娘没吃，谨记师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教诲。</p>
朝阳初升之际。</p>
猪皇仍在鼾声如雷。</p>
苍雪带着雪娘离开龙城，来到三军大营。</p>
连绵成片的营帐，打鼾声此起彼伏。</p>
校场上已是戏台高筑。</p>
苍雪登台，环视四周，神情极为复杂。</p>
“雪姐姐，十一年前的中秋夜，我曾在此为当时军营十万兵卒唱曲。”</p>
“那天，他们推杯换盏，吃着人肉。”</p>
“小雨在锅中，我在台上。”</p>
“雪姐姐，十一年了！”</p>
“如果没有师父，没有雪姐姐你，还有风姐姐、猪皇叔叔，我真不知该怎样活下去。”</p>
雪娘轻轻握住少女冰凉手掌。</p>
“丫头，你师父，还有我，还有你风姐姐、猪皇叔叔，会永远永远陪着你。”</p>
脚步声由远而近。</p>
两女转身望去。</p>
却见一位佝偻着背脊的兵卒上来高台。</p>
冲苍雪笑了笑后，自我介绍的同时询问道：“在下张庆荣，不知这戏台姑娘可否满意？”</p>
苍雪回以微笑，道：“很满意，谢谢张大哥。”</p>
“对了张大哥，两日前的第五轮国战缘何未开战？”</p>
“大哥是否知悉具体原因？”</p>
张庆荣也不隐瞒，“王爷与我们说，他很快便会与素国国师签订不战之约。”</p>
“战争要结束了！”</p>
“我们要回家了！”</p>
“不怕姑娘笑话，这两个月来，我天天梦到我家囡囡。”</p>
“从未想过能活着回去。”</p>
男人犹豫了一小会，冲苍雪抱拳躬身道：“多谢姑娘四次救命之恩~”</p>
苍雪好奇道：“张大哥，囡囡是你娘子吗？”</p>
张庆荣摇摇头：“是我大女儿。”</p>
“我张家世世代代皆为军户，此次北上龙城的盘缠还是卖了囡囡才得来的。”</p>
苍雪不禁想起了娘亲。</p>
当初孤女寡母那么苦，娘亲从未想过要卖自己。</p>
“张大哥，囡囡去大户人家做丫鬟了吗？”</p>
张庆荣：“不是。”</p>
“明面上的卖家是萧澄镜萧大人府上一位武道侍从。”</p>
“萧大人乃王爷麾下八百武道亲卫军之一，与我是同镇人。”</p>
“实则真正卖家就是萧大人自己。”</p>
“他在县上开了一家青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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