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说话的时候，目光依然在梨园舞女们的身上。</p>
此时场中二十四名舞女身穿轻纱，白皙、饱满、妖娆的身体若隐若现，好不赏心悦目。</p>
“果然，李隆基和李林甫二人就是草台班子。”</p>
裴徽神色如常，但心中腹诽不已。</p>
“明知道安禄山必会谋反，还在妄想能够安抚。”</p>
“这对君臣明知道就算暂时安抚住，也是养虎为患。”</p>
“安禄山迟早会谋反，但宁愿得过且过。”</p>
李林甫显然是有备而来，连忙说道：“老臣推荐宁亲公主驸马张涸。”</p>
张涸此人，裴徽是知道的，能力出众，资历深厚，出身高贵。</p>
是除杨国忠之外，另外一个可能替代李林甫成为宰相的人选。</p>
李隆基终于将目光从舞女们身上移开，但也只是看了一眼李林甫，又回到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年轻、美丽的舞女身上，问道：“为何推荐张涸？”</p>
李林甫立刻说道：“老臣推荐张涸有三个原因。”</p>
“其一，因为张涸是兵部侍郎、太常卿，又是驸马，身份地位足够尊贵。”</p>
“其二，张涸能言善辩，且与安禄山本是好友。”</p>
“其三，张涸驸马的身份，决定了他不会背叛圣人。”</p>
杨国忠突然说道：“圣人，若是以右相大人所说三个原因，臣以为右相大人比张涸更加合适。”</p>
然后他又飞快补充道：“右相大人比张涸官大，比张涸还要能言善辩，且右相大人对圣人忠心耿耿。”</p>
李林甫闻言，顿时心中怒极，他怨毒的看了一眼杨国忠，立刻又转过头，且恢复神色如常。</p>
只因为李隆基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他，一脸冷漠的说道：“杨国忠说得有理，比起张涸，右相的确更加适合。”</p>
李林甫终于忍不住脸色一变，心中恨死了杨国忠。</p>
只因为他心中清楚，他若接下这个差事必死无疑。</p>
不是安禄山会杀他，而是以他眼下的身体状态，坐马车跑这么远的路途，多半会病死的路上。</p>
他这些年以此手段，将太多年龄较大或者身体状况欠佳的政敌发配偏远之地为官，结果几乎全部病死在了半路。</p>
更别提，只要他出了长安城，不知多少仇人会对他展开疯狂刺杀。</p>
李林甫略一沉默之后，便再次跪下，一脸惶恐的说道：“圣人英明，老臣愿为圣人远赴范阳为使。”</p>
“但老臣近日身体不适，担心路途遥远，半路病重，耽误大事。”</p>
李隆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p>
李林甫见此，立刻双眼通红，眼眶中溢出泪水，泣声道：“老臣日日起早贪黑批阅公文，久坐案头，致使身体有亏……呜呜……”</p>
“今日老臣不能替圣人出使范阳，老臣有负圣恩……呜呜呜……”</p>
“老贼好演技。”杨国忠心中暗忖不已，心想这方面自己还要多加沉淀和练习，这该是自己当宰相的必备技能之一。</p>
“起来吧！”</p>
李隆基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温色。</p>
“朕又没有说让你必须去。”</p>
李隆基想起近二十年自己能够不开朝会，几乎不理政事，享受人间帝王的极致乐趣，多亏了李林甫尽心尽力办事。</p>
虽然能力有缺，私心不小，但也可原谅。</p>
最主要的是，他眼下还找不出能够完全替代李林甫的人。</p>
“老臣谢主隆恩。”李林甫一脸感激涕零。</p>
裴徽目睹整个过程，心想这老贼演技精湛至极，远超后世影帝，眼泪说来就来。</p>
“你乃朕的宰相，大唐百官之首，岂能哭哭啼啼。”李隆基说着打趣的话，起身来到李林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你们三人陪朕打一会儿麻将。”</p>
李林甫连忙起身，跟随在李隆基身后。</p>
杨国忠和裴徽在李隆基视线之外，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往御用麻将殿走去。</p>
“对了，你日日替朕批阅公文，恐怕没有时间玩麻将，甚至都不知道麻将为何物？”李隆基没有转身看李林甫，而是突然指着裴徽说道：“就是裴徽这小子研制出来的麻将，颇有意思。”</p>
李林甫听出李隆基的试探之语，禁不住心中一凛，再一看圣人说裴徽时神色亲切，略一犹豫，说道：“回圣人话，裴徽也算是老臣的准女婿，老臣的女儿李腾空特意给老臣教过如何打麻将。”</p>
杨国忠突然插话道：“圣人，臣给您敬献一个世间罕有的水晶茶杯，圣人可用其喝水。”</p>
说着话，他走上前，落后李隆基半步，将手中檀木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水晶茶杯。</p>
高力士上前，从杨国忠手中接过水晶茶杯，检查过之后，才递给李隆基。</p>
李隆基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点头道：“还不错。”</p>
然后又递给了高力士。</p>
杨国忠心中有些失望，李隆基脸上并无明显的喜欢之意。</p>
“裴徽小子手中所拿又是何物啊？”李隆基仿佛才注意到裴徽手中的瓷罐。</p>
裴徽恭敬说道：“回禀圣人，这是贵妃让臣给圣人送的礼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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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一听，顿时脚步停了下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