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莽牛劲

夜幕降临。

徐安年和徐安锦依然神经紧张，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把她们二人吓得浑身哆嗦。

看样子刘三的死给两人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无法消停。

最主要的，刘三的尸体还在院子里埋着呢。院子大门紧锁，他可没有力气扛着刘三的尸体翻出围墙。

徐安庆换好一身劲装，揣着黑铁钥匙和寒光匕首，给徐安年招呼了几句，借着木梯翻出围墙，趁着夜色往刘三家里摸去。

刘三是一个单身汉，房子在镇里，与徐安庆一家的房子相隔六七里地。

路上。

田里集中播撒的稻种已经冒出秧苗，地里的农作物也重新冒出嫩芽。只要熬过这最为艰难的几个月，农户们就有粮食可以果腹了。

那些榕树、松树、柳树等非果树植物，被农户们扒得光秃秃的。地上的野草更是少见，只有那些无法吞咽的杂草还长得比较茂盛。

徐安庆小心翼翼地前进，尽量避开其他农舍。可饶是如此，还是在偏僻处遇到几人。他急忙屏住呼吸，躲到隐蔽处。

是两个汉子在交头接耳，他们怀里各抱着一个孩子。

“陈二哥，我的幺儿是中午饿死的。”

“我的闺女是今天早上发烧死的……”

两个汉子望着自家孩子默默流泪。

徐安庆同样默然。

孩子本就体质弱，在饥荒年间更是抵抗力低下，稍有头疼脑热就有可能死亡。

其中一人抹干泪水道:“陈二哥，我们赶快换吧，再拖下去家里活着的孩子怕是也有生命危险。”

那个被称作“陈二哥”的汉子蹲下身子，望着自家闺女低声啜泣起来。

“好闺女啊，下辈子投胎去个富人家里吧。爹没有本事养活你，我不配当你父亲！”

另一个汉子拍了拍陈二哥的肩膀，没有再说话。

等到陈二哥情绪稍定，二人交换了怀中的孩子。

“杨四兄弟，记得把我闺女的骨头完好保留着。等以后……等年岁变好了，我再把她接回祖坟里埋了。我对不起她呀……”

“陈二哥，我会的。我的幺儿……唉……我怎么对得起幺儿他娘……”

陈二哥把杨家孩子放到一边，双膝跪地指着漫天繁星骂到:“老天爷！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吧！这是一个什么世道！那些吃人魔鬼把粮食囤积起来卖二两银子一斤！官府也是不管不顾！简直要把我们这些穷苦人往死路上逼！”

“这不光是天灾，更是人祸……可我们又能怎么办？去抢粮食同样是死路一条。我们要是死了，家里剩下的孩子怎么办？”

“实在扛不下去就卖田卖祖宅吧，以后去给地主老财当牛做马，总比全家死绝了强。”杨四兄弟绝望道。

“要不是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活命，我就去和那群吃人魔鬼拼了……”

等到二人离开，徐安庆坐在原地愣神许久。

孩子们有错吗？

这两个汉子的做法有错吗？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这片土地没有多少归属感，但仍然觉得痛心。

收拾心绪，徐安庆继续往镇里赶。到了镇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