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姑娘，这是打算去哪儿呀？”</p>
叶灼被他问得一愣。</p>
她向来都是跟着他……</p>
所以她站住了，无比自然地问他：“去哪儿？”</p>
“今日没什么事，我打算去买做暮食的材料，叶姑娘一起吗？”</p>
“嗯……晚上吃些什么？”</p>
李莲花也觉得自昨日之后，再看叶姑娘总有些不自觉地亲近。</p>
这么一想才恍然发觉，她早就不知不觉入侵了他的生活，从一日三餐到故友旧识，那么自然而然……</p>
“莲藕猪骨汤，板栗烧鸡，竹笋腊肉，再炒个蔬菜，如何？”</p>
“听起来不错。”叶灼点点头，“还去之前的城墙吗？”</p>
“叶姑娘，那是早市，这个时辰还不散了？”他笑话她没有常识，“咱们去西市吧，这个季节的藕可不好买了。啊，说来正是吃蟹的季节呢，如果看到不错的，晚上给你做个蟹酿橙如何？”</p>
叶灼立即道：“你可不能吃蟹。”</p>
“知道，我只是想试试新菜。方小宝也念叨蟹黄面许久了，外面吃怪贵的。”</p>
他说着走到前面去了。</p>
那垂下的发绳与三千青丝随着他走路在腰间一晃一晃，牵着她的心一起摇曳。</p>
他们上次只是在西市外围逛了一圈，没有进入菜市。今日是来挑东西的，才发现西市虽比东市要差些，但还是有不少稀罕货的。</p>
有诗云，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西市虽不算扬州最繁华的地方，却是平民能接触到、买得起的最好的集市。</p>
他们刚进去便看到一个卖新鲜莲蓬的小摊。</p>
这个时节的莲蓬已经很罕见了，摊主大声吆喝着，还主动让李莲花剥了一个尝。</p>
莲心竟意外地很嫩，于是他掏了二十文巨款买了两斤。</p>
走出两步，又看见大闸蟹的摊子前围了一大圈人。</p>
一打听才知道今年物价下跌，三两的母蟹才卖五十文一只，许多人在挑来挑去，但都只能买一两只回去尝鲜。</p>
李莲花也蹲下来，挽起袖子加入挑蟹的大军。</p>
他如此有烟火气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这会是十几年前红绸剑舞轰动扬州的少年。</p>
叶灼看了一会，也跟着蹲下去，指着一只正费力从三两的桶中往四两的桶中爬的螃蟹道：“要那只。”</p>
然后她自己挽起袖子，伸手去抓——却被突然凶猛挥舞钳子的螃蟹吓得一缩手。</p>
李莲花发出一声含义不明地轻笑。</p>
恐怕也没有人能想到，她曾是袖月楼里身价万金的花魁吧。</p>
他随即伸出手，熟练地掐住螃蟹壳两端，朝网兜里一扔。</p>
“叶姑娘，你知道怎么挑螃蟹吗？”</p>
叶灼摇头：“不知道，但挑有活力的总没错。”</p>
“嗯，思路没错。”李莲花赞许地点点头，抿唇笑着，“但其实，这种爬得快的未必活力足，反而是那种不大动，但眼睛转得快，如果你伸手一拨，转弯非常灵敏的才新鲜，喏，比如这只。”</p>
他从桶中又抓了一只三两的，举到两人眼前，“呐，蟹壳青灰色有光泽的，比颜色偏黄偏黑的要好。”</p>
“腹部雪白色的，比发灰有斑点的要好，手感坚硬的比发软的好。”</p>
“哦？”叶灼将刚刚那只翻过肚皮来看，确实是他的那只品相比较好。</p>
然后她发现了另一件事——</p>
“诶，这两只怎么好像不太一样？”</p>
李莲花笑出来，“你连公蟹母蟹也分不清楚呀？”</p>
叶灼茫然摇头。</p>
她只有小时候在云城吃过整只的螃蟹，而且次数很少，毕竟运输不便，损耗太大。</p>
到袖月楼之后，都是在宴席上吃处理好的蟹制菜肴，最多上面盖半个蟹壳做装饰——她甚至不会拆蟹，也绝对没耐心学，若是没人服侍，多半会随便带壳嚼嚼，然后宣称自己厌恶这种吃食。</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