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井巷是临江很老很老的一个居民区了，如今，仍然还是一大片砖木结构的瓦房，破破败败地沿着巷子，往临江南山的半山腰上延伸进去。</p>
最远的人家，走到马路上来，得要二十多分钟。都快到90年代中期了，这里的住户，依然使用着肮脏的公共厕所，早上，还有络绎不绝倒马桶的人。</p>
顺着这条苦井巷进去，有一段很黑的路，连路灯都没有，常在这里进出的人，走惯了，倒也不觉得什么，不用手电筒也没有一点影响。但凡见谁拿个手电筒走进来，就知道不是这里的住户了。</p>
蒋疤脸跟着往里走了一段，越走越黑，只听见宋进拐杖的声音，却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他想，自己特么的这是在干啥啊，黑灯瞎火地跟踪个跛子，于是掉头就往外走。他刚要走出巷口，突然看见林若海拎着两大袋东西，迎面走了过来。</p>
他吓了一大跳，忙侧过脸去，靠着墙壁的阴影走过去。好在林若海根本没有留意到他，从他身边擦肩而过。</p>
蒋疤脸想了想，又悄悄地跟了上去，这次，他没有半途放弃，而是一直远远地缀着林若海，直到看见林若海走进宋进家，听见他跟宋进老娘打招呼。</p>
“日，原来如此。搞了半天，宋进跟跳刀还有往来，难怪谈都没兴趣跟我谈，山哥还想拉拢他，这不是扯淡吗？真特么的瞎耽误功夫。”蒋疤脸心中暗骂一声，灰溜溜地回身走了。</p>
林若海走进宋进家的时候，宋进正捧着碗面在吃，看见他来了，也没起身迎，也没叫他坐，只是笑了笑：“若海，过来啦。”现在，他也不用叫谁“哥”了。</p>
林若海点了点头，把手上东西放在桌上，自顾自坐下，然后跟宋进妈说：“大娘，身体还好吗？我给你带了点补钙的东西，你可要记得吃。”</p>
“小海呀，你每次来都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大娘一个人，吃都吃不过来。”</p>
“那就叫宋进一起吃嘛！”林若海亲热地和宋进妈闲聊着。</p>
这两年来，他几乎每个月月初，或者月底都要来一趟。每次，都是晚上自己一个人来，每次来，都会带一些看老人的东西，然后留下几百块钱。</p>
刚开始时，宋进根本不理他，连门都不会给他开。林若海也不勉强，默默地把东西和钱放在门口，就走了。第二个月，照常来。</p>
渐渐地，宋进自己想明白了些事，也就没那么梗了。现在，林若海来了，两人就坐一起抽两根烟，闲聊几句，林若海也不多待，顶多坐个二三十分钟。两人都不聊过去的事，只是纯闲聊。</p>
但是，今天，宋进刚吃完面，突然问林若海：“你们最近是不是跟翁秀山在斗啊？”</p>
“没有啊。”林若海有些诧异：“谁有功夫搭理那孙子，你怎么这么问，有什么不对吗？”</p>
他知道，宋进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事。现在，宋进对江湖上的事，连听的兴趣都没有，更不要说过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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