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弹划破的皮肤传来难以忍受的疼，每一次呼吸都会牵引出撕心裂肺的刺痛。</p>
我黝黑的眼瞳深如幽潭，划过一丝决绝的狠戾。</p>
对敌人从不心慈手软，对自己，同样能毫不犹豫下狠手。</p>
眼前的局势已入绝境，要想生存，唯有拼死一搏，将余下的所有力量集中起来，彻底灭了韩志贺。</p>
只是我的身体不堪重负，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p>
口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我勾起自嘲的冷笑。</p>
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p>
自从到了班缅里，我逐渐习惯了在生死之间来回挣扎，如今也只是勉强撑住这条千疮百孔的烂命。</p>
世上从不存在拯救或奇迹，只能靠自己。</p>
眼底的血丝越来越浓，如蛛丝攀附整个瞳孔，我神色冷冽，感受到气血逐渐上涌，途径残破不堪的经脉与皮肤。</p>
浑身灼热，痛得快没了知觉。</p>
我目光冷戾，指尖微动，正要拼死一搏，忽然见到眼前白光一闪。</p>
可那明明是手雷爆炸的红光，却被我看成了金星灿烂。</p>
如天河落下的阵阵银流，连缀成线的星点璀璨如明珠，一举破开笼罩在我眼睛上的血迹。</p>
风声大作，被炸碎的杂物纷纷应势而起。</p>
被狂风卷起的血光与星河遥相辉映，在模糊的视线里，我看见苏晓雪被风扬起的黑发甩出了血丝。</p>
以及她比月色更加明亮的双眸。</p>
我沉寂许久的心脏，忽然猛地跳了一下。</p>
我抬头看向苏晓雪，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我还剩一口气，没死吧？”</p>
这个念头还没消退，猝不及防地，我陡然瞪大眼睛……</p>
苏晓雪按住我后背，一把将我拉入怀中。</p>
虽然是毫无旖旎的动作，却还是让我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p>
伤口上狰狞可怖的血污全部沾在她胸前，苏晓雪却并未表现出厌恶的神色，而是满眼心疼：“喂！阿哲，你醒醒！”</p>
她身上有股和血腥味格格不入的香味。</p>
说话时清浅温热的吐息落在我耳畔，像一道淡淡的电流，从耳垂一直蔓延到心口。</p>
我垂下眼睫，轻轻“嗯”了声。</p>
又是一声手雷的爆炸声，一时间风声大作，苏晓雪长发往上飘起，渗出血红。</p>
她哪里会乖乖呆在原地等着挨打。</p>
风声和苏晓雪的清脆喊声一起灌进耳膜，我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就觉得身子一滚，她抱着我滚到另一个地方。</p>
“阿哲，你醒醒，我是你冒着性命危险也要执意保护的苏晓雪啊，你要保护我啊，我累了还想让你推拿呢，让你全身推拿好不好？”</p>
我的心脏猛地抖了一下。</p>
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我只想挥挥手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p>
“阿哲，你醒醒，别人的老婆就是好对不对，你现在就躺在别人老婆的怀里了，你醒醒啊！”</p>
苏晓雪哭喊起来！</p>
我虽然成了血人，但绝大多数都是外伤，咬一咬牙……当然，我的这个“咬一咬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属于可以两腿一蹬直接去世的级别。</p>
我的模样比之前更加骇人，身上裂开了好几道又长又深的口子，血液缓缓往下流淌。</p>
可我的头脑却不可思议地清晰起来。</p>
身上也渐渐有力气了！</p>
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