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笑容。</p>
我有点慌，事实上我从未见过笑容在他脸上消失，或者说发怒。</p>
“这里每个人都有成为战争机器的潜质，但是，奎宁，你不是机器，也不要把自己当做机器。知道吗，每次只要我去图书馆，就能看见你学习的身影。你工作努力，什么都尽力做好，哪怕、哪怕都是些残忍的事，你其实鼓励了许多人。”</p>
“我就是被你一直扶持着才走到这里。”</p>
“这倒是真的。你至少要被别人杀个几百回才会长记性。”我忿忿不平，嘴里叨念着。</p>
“别自贱，在我看来你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走出去，离开这里去接触更宽广的世界，做一切你想做的事。不要排斥改变，这是我对你的期待。”</p>
“期待，省省吧。”我冷冷道：“也只有你这种吃饱了没事干的贵族才有心思去想些有的没的。”</p>
沉默。</p>
这句话真的很过分。我发誓我说出口就后悔了，所以我跑开了，没有回头。</p>
他看着我，没有挽留。</p>
就算有，声音也被风揉碎了。</p>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友人。</p>
后来我省吃俭用，存了好大一笔钱，准备彻底离开乌萨斯。我鼓起勇气，也有一些环游世界的豪言壮志或者说是白日梦想。但在我离开之前，宛如戏剧般，我收到了爱德华的死讯。死因不明，大概率不得善终。其实以他的个性作为贵族能活这么久真很不容易，我猜他也很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在某场不大不小的政治斗争中。</p>
作为少得可怜的反战派。</p>
我买了一束价格昂贵的花去探望他，粉白色，小小的，说不出名字。</p>
“请问您是来催债的吗？”</p>
门裂开一条缝，问。</p>
“不是。”</p>
“那你就是夏奎宁。”</p>
门开了。</p>
里头是个女人。</p>
“对。”</p>
“请进来吧，爱德华留了东西给你。”</p>
爱德华留给我的，是个平平无奇的金属盒子，里面躺着一份泰拉的手绘羊皮地图和指南针。</p>
地图制作精美，细节精确。每片大陆、每条河流都被精确地标记出来，甚至连那些偏远的无人区和神秘的部落都被标注。地图角落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注释，描述了各地的风土人情、隐秘习俗，甚至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古老传说和禁忌。</p>
他怎么知道？</p>
他总是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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