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铳杀了他？”</p>
“差不多，不过不是用铳。”</p>
知道没办法逃跑，我平静从满脸笑意的军爷手里接过了还糊着半凝固血浆的老式手铳，将铳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只犹豫了一小会便扣动扳机。</p>
我还活着。</p>
大概是见鬼的运气什么的，正好是空弹，我活了下来。</p>
不过就在我扣下扳机，从脑壳骨里听见金属碰撞运作的声音时，我的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p>
视线里，所有的一切开始褪色。</p>
刺鼻的气味是粘稠的红色。</p>
天空是浅黑色，称不上路的小巷是冷黑色。</p>
铺满了道路，直到现在还在脚下不断流动的深黑色。</p>
世界只剩下了红与黑。</p>
站在我面前的军爷满脸笑容，走上前来夸奖我。他大概是真的很高兴，嘴唇一张一合毫无吝啬说着夸奖的话。</p>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连他说了什么也不听不太清楚。但我注意到他的身上有一片旺盛的白。</p>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个瞬间。我的眼睛、脖子、肩膀、手臂、手腕、手指这些地方的肌肉和神经，全都清晰无比脱离我的控制，它们各自运作又彼此亲密无间，好像有一根隐形的弹簧绳牵引着我，去夺取那片散发光芒的雪白。</p>
那个军爷被我杀死了。</p>
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眼神失焦倒在地上摊开出一大片漆黑。完全超乎想象的……超大片黑色的热浪从视线里各个角落涌来，像是有生命的死亡物，将他的一切瞬间吞噬。</p>
我感觉到背上一片恶寒。乌萨斯冬天的风格外寒冷，只是打喷嚏都会冻住鼻孔，但我的冷汗却不受控制，疯狂往外冒。我迫切想要离开这里，但周围的黑色越来越多，我只能任由自己去追逐那些白色。</p>
等我停下来，目之所及已经没有任何光芒了。</p>
漆黑一片。</p>
忘记过了多久，我才从一片漆黑中醒来，眼前的一切恢复彩色。</p>
“好恐怖。”</p>
枳实从床的另一边伸出胳膊将我揽在怀中。</p>
“是真的好恐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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