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洛又问罗汝才，"你呢？家里还有什么人，也可以接到京师来。"</p>
"草民无父无母，无妻无室。"</p>
没有牵绊的人是最可怕的，根本无法约束。</p>
常洛对侍立一旁的王安说道:"宫里面多的是适婚的宫女，给罗汝才配一个。"</p>
王安忙应道:"是！"</p>
在罗汝才的想象中，宫里的女子就和天上的仙女一样，喜得他屁滚尿流，磕头如捣蒜，连说:</p>
"谢殿下，谢殿下，从今以后，草民这条命就是殿下的了。"</p>
常洛看向张献忠，问道：“你可有什么要求？”</p>
张献忠赶忙回道：“微臣只想为殿下效力，别无他求。”</p>
常洛微笑着点点头，心想此人倒是识趣，问道:"你要媳妇不要？"</p>
张献忠脸红了红，"草民还小哩。"</p>
常洛没想到这个天字第一号恶魔还有如此呆萌的一面，心中一闪念，故意逗他一逗，笑道:"那你岂不吃了亏？"</p>
张献忠双膝跪下，说道:"草民也觉着亏着慌。"</p>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肯说出来，孤无不答应。"</p>
"殿下说的是真的吗？"</p>
"当然。"</p>
只见张献忠跪着爬到常洛脚下，抱着他的鞋哀哀而泣。</p>
众人大吃一惊，孙传庭低喝道:"献忠，你是不是疯了？还不赶紧撒手？"</p>
张献忠却抱得更紧了，哭得浑身发抖，撕心裂肺。</p>
王安赶忙小跑过去，将他拖开。张献忠仿佛浑身的骨头都断了，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拾掇不起来。</p>
常洛满腹狐疑地问道:"好好的，哭什么？"</p>
张献忠一脸鼻涕一脸泪，望着常洛说道:"我三岁死了娘，十三岁死了爹，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依靠了，我想认殿下做个干爹……"</p>
众人面面相觑。</p>
常洛问道:"为什么偏偏要认我做干爹？"</p>
张献忠答道:"我长这么大，只有我爹疼过我，除我爹之外，从来没有人正眼看一下，都是被人踢死狗一样吆来喝去，刚才殿下和我说话时，又亲切又随和，恍惚间以为死去的爹又活过来了………"</p>
孙传庭喝道:"献忠，你这个疯子，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割了你舌头！"</p>
张献忠趴在地上，唯唯诺诺磕头:"是是是，是我突然发了昏了！我这种猪狗不如的人，怎么有福气当殿下干儿子？"</p>
四人之中，张献忠是最不像人的一个，最是嗜血好杀，杀起人来百无禁忌，死在他手中的人何止百万。</p>
但是谁又能断定，他究竟是杀神应世，自带杀心，还是被这个龌龊混浊的世界造就而成，然后反噬这个世界的，如果能使他放下屠刀，也未尚不是一件好事。</p>
常洛猛然想起前世的爹，禁不住眼圈一红，说道:"献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干儿子……"</p>
声音中竟然带着哽咽。</p>
张献忠呆若木鸡，足足停了四五个呼吸，一边扇着自己耳光，一边发出呓语般的呢喃:</p>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p>
"是我听错了，是我听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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