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神龙面包车上，揉了揉眼睛。</p>
说实话，我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坐面包车了。</p>
这辆面包车是老林从怀明路开过来的，一路上哐当哐当直叫唤，我都担心它随时会散架。</p>
从昨天和李如来在饭店谈崩，到今天晚上，蹲在这家录像厅外面，将近三十个小时中，我的精神一直紧绷。</p>
文闯夹着烟，坐在驾驶座上盯着录像室大门。</p>
当时许多村子，都还在放幕布电影。</p>
这种录像室，多见于小县城和乡镇街道，白天放各种枪战片，晚上放一些港台三级片。</p>
出入这些场所的，大多是一些小混混，或者青春期躁动的半大孩子。</p>
算不上什么有油水的生意。</p>
这个录像室是在这年后才开业，与其说用来挣钱，不如说是李如来安顿他那群老兄弟的据点。</p>
跟在李如来身边的没多少年轻人，几乎都是八十年代那两场严打余孽。</p>
年岁普遍在三十五往上，一天都窝在这录像室中。</p>
老林和孙立阳拉开车门坐上来，孙立阳探头看了一眼右前方的录像室。</p>
“我叫两个手下人进去看过了，没有营业，估计人还没回来。”</p>
孙立阳从陈家坝带下来大几十号人，都是生面孔，他们去录像室即便李如来那群人在里面，也不会怀疑他们。</p>
我听到这话，将手枪放回到手拿包中。</p>
双手交叉在胸前，轻轻说了一个等字。</p>
“老林，其他的都安排好了吗？”</p>
老林点了点头，“路口都有车看着，判官，老一，李酉，宋毅明，大元他们五个人散开，只要李如来他们从这路上过，就是小巷子出来都会被看到。”</p>
我继续追问道，“都给他们说清楚了吗？”</p>
“嗯，说清楚了，只要看到李如来和他手底下的人直接撞。”</p>
顿了顿，老林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问出口。</p>
“老板，我们是不是太急了，刚抽了赵元成的脸，现在闹这种动静，他抓住我们小辫子不把我们往死搞啊。”</p>
老林这话刚出口，就引得旁边的孙立阳一阵点头。</p>
他同样有这个担忧，一个副局长，在许多人眼中，已经是顶了天的人物。</p>
特别是他那业务口，对付我们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p>
我松开交叉在胸前的双手，将脑袋靠在这面包车已经有些发硬的座椅上。</p>
“虽然我不知道李如来为什么会和赵元成走到一起，但李如来这种人，他绝对不会主动经官过堂，不管是出于个性，还是因为他自己屁股底下的事情比我们更多。”</p>
“他那边有赵元成，我背后又不是没人，真较真起来，他比我更不好过。”</p>
有谢天云的明确表态，我心中十分有底气。</p>
我答应过谢天云，不会弄出人命来，当然，这种时间关口，我也不敢弄出人命来。</p>
我身边真能和我一起做大事的数来数去，也就这么几个人。</p>
即便他们真无脑到去给我杀人，我安排他们跑路，随后一辈子不回来，不被抓到，不把我咬出来，都不值当。</p>
真要杀人，就不会守在录像室外面，也不会带着这么多人。</p>
等到夜深人静，将他们绑到外面，沉下乌江河，埋到荒山上。</p>
我的话语让老林和孙立阳稍稍安心一些，没有再继续提出问题。</p>
夜渐深，面包车中烟雾缭绕，我靠在座椅上假寐。</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