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城门时，只见城门口遍布尸体。</p>
环目视之，约有三百多具尸体，皆穿西门军的青色军服，算上城墙上的尸体，约莫四五百人。</p>
此时已是戌时，天色一片漆黑。</p>
沈千千快步穿过城墙，回到沈记客栈。</p>
客栈大堂内一阵嘈杂纷乱，原来客店中的旅客们全聚在大堂，相互间议论纷纷，神情充满忧虑。</p>
众人见沈千千从外归来，纷纷询问城内情况，又问西门军是否还在劫掠？</p>
沈千千一头雾水，哪里答得上来，回到自己屋中，召来掌柜，问道：“城中现在情况如何？”</p>
那掌柜是个中年胖子，苦着脸道：“姑娘，张明鉴正在城西大肆劫掠，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抢到城北！那恶贼也不知如何夺下了四处城门，紧闭大门，不让任何人出去！”</p>
沈千千哼了一声，道：“李二已杀进来了，张明鉴得意不了多久！”</p>
掌柜失声道：“芝麻李？”</p>
沈千千点点头，有些恼火地道：“张阳泉那个笨驴，明明实力不弱，却跑去城外和南门军互斗，让张明鉴这种贼人渔翁得利！眼下只能靠芝麻李了。唉，也不知他挡不挡得住元兵！”</p>
掌柜愕然道：“元兵也来了？”</p>
沈千千叹道：“来的还是王蒙哥，你立刻派人去城南盯着，只要城门被破，咱们立刻逃去泰州！”</p>
掌柜急道：“泰州也被贼兵占了呀！”</p>
沈千千道：“我已派人打听过了，张九四将泰州城治理得不错。而且此人会打仗，数次击败过元兵，能够依托。”</p>
“姑娘想投靠他吗？”</p>
沈千千幽幽一叹，道：“我们这些商人若不找个靠山，手上财富就会给自己带来灾祸，还是早做筹谋为好！”</p>
掌柜迟疑道：“张九四现在名声大噪，投靠他的人很多，且多像卞家一样，早早就投靠了。只怕未必看得上咱们。”</p>
沈千千端着茶杯，叹道：“卞英当初两头下注，并未获得张阳泉信任，我还曾暗暗笑他。现在才发觉，他的做法才是正确的！”</p>
……</p>
“爹，快下决定吧，张明鉴马上就杀过来了！”卞府内，卞元通催促着卞英。</p>
卞英站在庭院中央，默默望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府宅，心中充满了犹豫和不舍。</p>
刚才他们得到消息，张明鉴在城西劫掠，北门军和南门军都消失无踪。大祸即将临头，两个儿子都劝他趁夜离开江都，逃往泰州。</p>
卞英却迟迟拿不定主意。</p>
虽然长子和张九四关系亲密，但卞英是过来人，很清楚从头在一个地方扎根有多么困难。</p>
人和人的关系是会变的，卞元亨现在与张九四关系亲密，谁能保证以后这份情谊不会变淡？</p>
“老二，你说北门军到底跑哪儿去了，怎会眼睁睁看着张明鉴抢夺江都？”卞英突然问。</p>
卞元通哼道：“谁知道呢？他们最近神神秘秘，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说不定已经和张明鉴同流合污了！毕竟以前也是山贼！”</p>
他吃了几次闭门羹，对张阳泉印象直线下降。</p>
卞英默然半晌，又道：“你兄长出去打探消息怎么还没回来？”</p>
“兄长武艺高强，父亲不必担忧。”</p>
话音刚落，便见卞元亨带着一队护院回来了，大声道：“父亲，北门方向又来了一支军队，城门无人把守，可以离开！”</p>
卞英大喜道：“是北门军吗？”</p>
“不，来的是真州的红巾军！”</p>
卞英怔忡了一下，道：“他们怎会出现在江都？”</p>
卞元亨道：“定是察觉到江都的情况，趁机打了过来！芝麻李是个厉害人物，有他在，张明鉴那厮休想染指江都了！”</p>
卞英对红巾军的行事颇有耳闻，忧心忡忡道：“听说红巾军对富户很是仇视，不会抄了咱们家吧？”</p>
卞元亨沉默了一会，也不是很拿的准，道：“父亲若是不放心，咱们还是趁夜逃往泰州去吧！”</p>
卞元通忙道：“对，咱们跟李二又没交情，去泰州总比待在江都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