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和泰兴一样，城中军械、物资、粮草都已被转移，府库中空荡荡的。</p>
然而据陈宁说，通州东面却有一座煤矿场。</p>
秦苓君知道张阳泉最近一直在找商人购买煤炭，再让军械局把煤炭炼制成焦炭。</p>
于是让一名百夫长暂任县令，陈宁为县丞，留了五百士卒驻守，引军返回江都，将这好消息告诉了张阳泉。</p>
张阳泉果然喜出望外，为了保护这座煤矿场，往通州加派了一千五百名士卒，然后传令通州，让他们扩大煤矿采集规模。</p>
他此时并不知道，这座煤矿场的易主，对台州方国珍造成了不小影响。</p>
方国珍虽然也有台州为根基，但他强在水战，每每元军攻打过来，他都会远遁海上，经常一待就是数月。</p>
海上行船，少不得要用火，木炭不禁烧，远比不上煤炭经久耐用，而且自北宋以来，冶炼兵器也慢慢都使用煤炭。</p>
所以方国珍的舰队对煤炭有极高的需求。</p>
前阵子董抟霄在江左擒杀项普略、大败彭莹玉时，方国珍有些害怕，派人潜入大都，贿赂朝中权贵，得以成功被朝廷诏安，得了个海道漕运万户。</p>
自那以后，他便一直走海运从通州购买煤矿。</p>
如今通州易主，他便没了煤矿来源，虽说也能走陆路从其他地方购买，但路途遥远，沿途又多有盗匪，远不如海运安全。</p>
于是他召集诸将来自己座船商议，有人提议打下通州，立刻被方国珍驳斥。</p>
他之所以能在起义军和朝廷之间反复横跳，就是因为从不攻击起义军。</p>
朝廷那边，无论地方官员对他如何恨之入骨，只需贿赂京师权贵，便可高枕无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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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军不同，只要打了一支，将再不容于其他起义军，除非万不得已，方国珍不想攻击起义军。</p>
于是又有将领提议向张阳泉示好，让己方继续允许自己在通州购买煤炭。</p>
方国珍皱眉道：“我与张阳泉素无来往，人家又占据着扬州最富庶之地，如何才能交好于他呢？”</p>
手下大将李德孙笑道：“哥哥何必忧虑，咱们手中有一样东西，张阳泉若是得到了，必定欢喜。”</p>
方国珍忙问：“什么？”</p>
李德孙狞笑道：“张明鉴的人头！”</p>
听罢此言，众将齐声大笑。</p>
方国珍的座船长达二十四丈，宽九丈有余，是他强令三百船匠打造而成。除了朝廷的九千石运粮船外，沿海一带，没有哪只船能比此船更大。</p>
为了防止别人打造出跟他一样的船，船成后，他将三百船匠全部溺死，浙东一带的百姓对他既恨之，亦惧之。小儿闻其名而不敢夜啼。</p>
而且方国珍相貌奇特，面色黝黑，却体白如瓠，双眉修长，两撇八字胡有半尺多长，见他面者无不心生畏惧。</p>
他手下的诸多将领个个穿着黑色鲨皮甲，要么留着光头，要么剃成髡发，一个个面相凶残，纵声大笑起来，仿佛群魔乱舞。</p>
方国珍伸手摸了摸胡子，咧嘴大笑：“老子其实还挺喜欢张明鉴这小子，够阴够狠，野心也大，刚进老子军中，就四处拉拢将领，太对老子胃口了！”</p>
李德孙笑道：“那就留这小子一命？”</p>
方国珍笑眯眯道：“杀了确实有点可惜，不过与煤炭相比，就不值一提了。我瞧最近起义军阵仗不小，咱们再观望观望，若朝廷挺不住，咱们又可以干回老本行了！”</p>
李德孙吹了声口哨，笑道：“那这件事就交由小弟去办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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