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酒楼越来越热闹，大堂的位置已经坐满，酒客之间高声阔论，一片纷扰嘈杂。</p>
贾鲁正在细听刘福通的消息，忽听到有人在骂董抟霄。</p>
“嘿嘿，董抟霄那狗贼总觉得自己有多厉害，结果还不是连一个毛贵都对付不了，我看山东败局已定了！”</p>
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两名中年男子。</p>
贾鲁隐隐觉得二人有些眼熟，朝他们招呼一声。</p>
“两位朋友，可要过来喝一杯？”</p>
那两人转头朝他看来。</p>
其中一人吃了一惊，惊呼：“贾鲁！你怎么在这！”</p>
贾鲁听这声音极其耳熟，脑中轰的一闪，失声道：“你是西宁王殿下？”</p>
那两人正是孛罗不花和西宁王，只因两人改成了汉装，绺子头也高高束起，贾鲁竟一时没有认出来。</p>
孛罗不花和西宁王对视一眼，一起走到贾鲁桌前。</p>
“贾鲁，你怎么会来江都？莫不是董抟霄派你来的？”孛罗不花质问。</p>
贾鲁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我已经辞官归隐，和元廷没有关系了！”</p>
孛罗不花面色一缓，笑道：“那就好。”</p>
在他旁边坐下，道：“念在大家相识一场，你以后在江都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们哥俩。”</p>
贾鲁打量了两人一眼，道：“两位这是……”</p>
西宁王接口道：“我们都在江都军入仕了，目下在鸿胪寺上衙。”</p>
贾鲁点点头。</p>
孛罗不花转头盯着刘聚，忽然道：“你怎么瞧着有些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p>
刘聚赔笑道：“刘某人曾在张明鉴身边当过副千户，与殿下有过数面之缘！”</p>
孛罗不花平生最恨张明鉴，哼了一声，道：“原来你是张明鉴的人，他现在在哪？死了没有？”</p>
刘聚道：“已被方国珍所杀！”</p>
孛罗不花拍手笑道：“死的好！”</p>
贾鲁迟疑了一下，道：“两位殿下，我刚才听你们提到毛贵和董大……董抟霄，能否详细和我说明一下情况？”</p>
孛罗不花狐疑道：“伱不知道？”</p>
贾鲁低声道：“我归隐的地方很偏僻，很难打听到这些消息！”</p>
孛罗不花点点头，说道：“毛贵奉刘福通的命令，领兵攻打山东。谁都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厉害，在山东所向披靡，无人可挡！”</p>
贾鲁忙道：“他们既然占据山东，最大的目标应该是济南吧？”</p>
西宁王笑道：“不愧是贾公，眼光果然独到，听说毛贵攻打过一次济南，董抟霄当时恰好坐镇济南！”</p>
贾鲁忙问：“战况如何？”</p>
西宁王道：“势均力敌吧，毛贵没有打下来，但董抟霄也不敢出城正面作战。后来毛贵见打不下来，率军退走了！”</p>
贾鲁怔怔不语。</p>
毛贵竟能将董抟霄压在城中，还令他不敢出城追击，这天下格局，变化得这么快吗？</p>
孛罗不花笑道：“毛贵一战成名，山东许多豪杰纷纷起义响应，一个叫田丰的人攻占了济宁路，一个叫余宝的义兵千户杀了朝廷的知枢密院事，打下了棣州。”</p>
在孛罗不花和西宁王看来，元朝现在就像一艘四处漏水的大船。</p>
而他们刚刚逃出大船，上了一艘更大更稳的船，所以都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态。</p>
相比之下，贾鲁得知朝廷一败至此，心情反而比他们更加沉重。</p>
过了半晌，贾鲁又问道：“察罕帖木儿现在何处？”</p>
孛罗不花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p>
“他在陕西镇压另一路宋军，那路宋军的主将叫李武，没什么本事，被察罕帖木儿打败了好几次，逃到了兴元（汉中）。”</p>
贾鲁默默点头，只要察罕帖木儿没有被击败，元廷就还有希望。</p>
双方又闲聊了几句，刘聚故意提到倭国之战。</p>
孛罗不花撇嘴道：“倭国啊，蕞尔小国罢了，竟然还敢扣咱们的人，被常遇春和耿三将军打的屁滚尿流！”</p>
刘聚和贾鲁都不吭声。</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