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边目视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红楼大门后面。</p>
两人的容貌已被他记在了脑海中，等计划成功后，再找他们算账不迟。</p>
月上枝头，不知不觉已到了戌时。</p>
张定边离开了正门，沿着大街，拐入一条小巷，绕到了红楼后院。</p>
他先爬上附近一棵树，在树上仔细观察了一会。</p>
红楼后院戒备并不森严，只有零星几名护院，连看院狗都没有。</p>
他觑准机会，用钩爪翻墙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一名护院。</p>
他早已探知聂红娘的绣楼所在，绕到绣楼附近，借着夜色掩护，爬到了三楼窗户下。</p>
抬头朝窗内窥探了一眼，只见屋中一名女子正对着镜子梳妆，正是聂红娘。</p>
除她之外，屋中只有一名侍女。</p>
张定边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扔进了窗内。</p>
“砰”的一声，玉佩落地的声音吸引了二女注意。</p>
那名侍女寻声找了过去，聂红娘则开口问道：“什么声音？”</p>
那侍女低头一看，瞧见了破碎的玉佩，正要去捡，忽听到什么声音。</p>
站起身一看，不由浑身一冷。</p>
只见一条身穿黑衣的威猛大汉掐住了聂红娘脖子，冷冷望着她。</p>
“不准出声，否则我先杀她，再杀你！”</p>
侍女点了点头，脸色苍白，一动不敢动。</p>
张定边道：“过来。”</p>
侍女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p>
张定边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脖颈，“咔嚓”一声，颈骨被捏碎，侍女的脑袋软趴趴倒在肩膀上。</p>
聂红娘又惊又骇，双眼一番，晕了过去。</p>
……</p>
晚风吹拂，树枝哗啦啦响动，仿佛摇曳的鬼影。</p>
一片乌云忽然飘荡而来，挡住了朦胧的月光，霎时间，大地一片漆黑。</p>
现在是戌时中旬，朱元璋站在红楼外，目光望着西角，聂红娘的闺楼就在那个方向。</p>
“人已经潜进去了吧！”他问。</p>
身后的冯国用低声回答道：“是的，现在应该已经在聂红娘屋子里等您了。”</p>
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大帅，属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风险太大，要不然……”</p>
朱元璋打断道：“咱们现在的处境，根本找不到没有风险的办法，区别只在于哪边风险更低罢了！”</p>
冯国用低声道：“就怕您受了伤，他们还是会联合陈友谅攻打我们！”</p>
朱元璋沉默不语。</p>
他这次的计划很简单，故意让陈友谅派来的刺客刺成重伤，如此一来，也许能束缚住江都军的手脚。</p>
因为在天下人看来，是张阳泉把他请过来，然后他又遇刺受重伤，无法返回徽州。</p>
倘若江都军再出兵攻打徽州，那么世人都会觉得是张阳泉派人刺伤他，让他无法返回徽州，再趁机出兵，吞并他的力量。</p>
这种小人行径，必定遭到天下人唾弃。</p>
楚王张阳泉最大的弱点是爱惜名声，很可能顾忌这一点，会暂缓动手。</p>
然而冯国用说的也没错。</p>
张阳泉虽然爱名，但绝非迂腐之人。</p>
毕竟关系到他一统江南的大业，此人到底会如何选择，朱元璋也没有十足把握。</p>
话虽如此，在眼下这种局面下，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p>
如果不用这种法子，正面与江都军、天完军同时交战，就算左君弼肯再联手，胜算也微乎其微。</p>
有时候，留给你的选择并非一好一坏，只有坏和更坏。这种情况下，朱元璋也只能赌上一把，避免更坏的情况。</p>
只要避免两军同时攻击己方，他就还有一线机会，利用时间差，先后击败两家的军队。</p>
这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但当初元军大举进攻扬州时，张士诚、张阳泉何尝不是九死一生？</p>
天完军被攻破过都城，数百官员被杀，二号人物彭莹玉也死了，他们何尝不是历经艰苦，才有今日？</p>
朱元璋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就是不断与死亡搏斗，只有直面死亡、击败死亡，才能获得最终胜利。</p>
眼下便是一次死亡的考验。</p>
一念至此，他心中再无任何犹豫，带着随从大步进入了红楼。</p>
楼内布置颇为雅致，更像是一间茶馆，十几张桌子错落有致的排列在一楼大厅中。</p>
朱元璋捡了个位子坐下，立刻有一名中年妇人走了过来。</p>
“朱大帅，您又是来找红娘的吗？我直接带您上去吧！”</p>
这妇人是聂红娘的姑姑聂氏，目前帮聂红娘打理红楼。</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