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开车去县城买热水器。</p>
其他百货店和服装店顾客非常多，个个都在买年货。</p>
电器店人不多。</p>
他看见一对青年男女，一对中年夫妇在争论。</p>
“艳萍，要么这电脑我不买了，等下去买辆摩托车，行不行？”</p>
青年男子在低声跟女青年商量。</p>
旁边中年夫妇板着脸，一声不吭。</p>
女青年瞪了男青年一眼：“孙东来，娶不起媳妇就不要娶，已经谈好的东西，又不想买，把我当小孩子忽悠么？现在年轻人结婚，哪个不是彩电、空调、摩托车、电脑四大件，难道还是单车、缝纫机、音响和冰箱么？”</p>
殷元认得他们是本村的孙东来和李艳萍。</p>
那一对中年夫妇是孙东来父母。</p>
两年轻人跟殷元弟弟是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p>
李东来父亲以前生产队时是村会计，是老支书最信任的人。</p>
别人家喝粥咽糠的时候，他家餐餐都有白米饭。</p>
村里少年因缺衣少食脸黄肌瘦两眼无神的时候，他家兄弟姐妹个个脸色红润养得白白胖胖。</p>
所以这孙东来长得粗壮结实，一米八的个子，白衬衣一穿，外面套件西装，穿上黑皮鞋，城里青年跟他都自感形秽。</p>
据说在县城他舅舅开的饭店当厨师，每月五百多块钱，回到村里高傲得像公鸡。</p>
李艳萍老爸原来是生产队长，也是村里吃香喝辣角色。</p>
自小被她当队长的老爸宠得如宝贝。</p>
村干部的子女长大后也自认比别人家儿女高一等。</p>
红梅去年跟他写信说过一件事：“二哥看上那个李艳萍，老妈托媒人去说亲，被她爸妈当场骂了一顿，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p>
此时几人也看见了殷元。</p>
“孙叔孙婶好，你们也是买电器？”</p>
殷元主动跟他们打招呼。</p>
孙东来热情地说：“殷元哥好，你弟红弟回来没有？我跟他是同学呢。”</p>
“他们后天应该到家，我是有事提前回来的。”</p>
李艳萍表情复杂，脸显尴尬。</p>
八月底殷红兵带封义珍送老爸老妈回村，并且去村委开证明，去乡民政所开结婚证。</p>
在镇上罗胖子裁衣店碰见李艳萍，因为她以前就是来跟罗胖子学的裁缝技术，她去看望师傅。</p>
她在村里开了一间裁缝店，但是没什么生意，赚不了多少钱。</p>
当时看见殷红兵开着一辆本田思域车，副驾驶坐着女青年气质姿色都不比她差。</p>
她后悔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p>
“殷红兵，想不到哦，二年时间不见，竟然在外面打工发大财了。”</p>
她虽然不懂车，但是眼前小车肯定要二十万。</p>
殷红兵跟她介绍封义珍。</p>
“我老婆封义珍，这车是我哥的，他让我开车送爸妈回来的，现在我们两个是来镇上开结婚证的。”</p>
李艳萍向他打听：“你哥在广东做什么大生意？你哥发大财了，他还不拉你一把？”</p>
“我哥开装修公司，开建材厂，我现在就帮他管理装修公司，比以前打工强上百倍。”</p>
殷红兵开车离开了。</p>
李艳萍骑着单车在灰尘弥漫的公路边呆若木鸡。</p>
此时看见殷元，她也只是微微点头打招呼。</p>
殷元说：“你们忙吧，我也要买几样电器回去。”</p>
他知道他们几个是准备买结婚礼物的。</p>
殷元去看热水器，一个服务员过来跟他介绍。</p>
远远他听见孙会计在嗡声解释说：“主要是这电脑要一万多，加上摩托车又要买好的，还要买空调和彩电，二万块钱都不够。哪里有这么多钱？”</p>
孙母也在唉声叹气说：“还要请酒席，其他开支呢？给大的结个婚把全部家底都刨空了，老二老三不用娶了。”</p>
李艳萍气愤地说：“礼单上写得清清楚楚的，到现在来反悔了，干脆什么都不用买了……”</p>
她气鼓鼓地朝商店外面走去。</p>
孙东来连忙上去拉住她。</p>
“唉，这不是商量嘛。我觉得爸妈考虑得对，你想想，买个台式电脑放在家里有什么用？这玩意我们年轻人也不是很懂。再说你上次不是说了，过完年我们也去广东打工，花这么多钱买来的电脑又带不去，放在家里根本就是浪费。你说对不对，甚至我弟我妹几个去玩，弄坏了……”</p>
李艳萍或许觉得他说得对，思考了片刻说：“不买电脑可以，但是摩托车必须买辆七八千的，到时可以骑车去广东，另外要给我二千块钱。不然的话，这事就拖着……”</p>
李会计也算得精，他连忙说：“行，就按你说的办。今天把这几样大件置办好了，明天就去乡民政所把结婚证开了，还要记得去办准生证。”</p>
他觉得现在的女孩子特别会算计，就知道拼命在父母身上压榨。</p>
老伴说得对，年前给他们完婚后，年后就让他们分家，结婚借的钱让他们自己打工去还。</p>
殷元买了一个电饭煲，一台热水器和一个煤气灶和一个煤气瓶。</p>
付款后，让店里员工把几件物品搬到小车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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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元开车离开后，孙东来老母亲还在低声跟李会计嘀咕：“唉，东来没有本事，他要是像殷老师这个儿子一样会赚钱就好了，人家几十万的小车都买得起，更不用说买电脑了。”</p>
孙东来听见了对老妈说：“你别看他开小车大老板模样，昨天福元哥去跟他借钱才知道，原来他开公司开工厂，都是跟别人贷款开的，一年还利息都要几十万，不容易的。”</p>
李艳萍说：“难怪，原来家里也没有什么底子的，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发大财的。”</p>
原来是贷款开的公司，开的建材厂，那样的话，她内心觉得平衡了许多。</p>
她觉得殷红兵也没有混得有多好，万一他哥公司亏本开不下去了，他还不是依旧打工仔一个。</p>
殷元把买的东西带回家，老妈还说他不该买煤气灶。</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