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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张月儿忽然打来电话说，她已经上了飞机，即将要回国。得知关动和郭大悟在一起喝酒，不由得十分高兴。</p>
“等我，等我。给你们全都带了礼物……”</p>
关动下意识伸出左手，刚想要接过手机，骂一声“晦气”，又换成右手。</p>
“等你下飞机，至少要到后半夜。老老实实回家睡觉倒时差去，咱们另外约时间碰面。”</p>
“明天不去公司吗？”</p>
“不去。”</p>
“……”</p>
关动摁下挂机键，对正去去后厨再整两个小凉菜的朱大先生说道：“朱老哥，你也该挪挪窝了，最好今晚便走。洒家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p>
“容我再多做几个菜，吃完这顿饭就关门大吉。”</p>
“啊，我已经撑着了……”许久不曾出声的陶敏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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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诗云：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p>
虽然中途有些惊险波折，但这半日长饮过后，郭大悟却感觉心头莫名畅快，堆积了两天的阴霾似乎被一扫而空。</p>
猛可地忆起自己的一首旧诗——</p>
险恶波澜大江里，</p>
宁静心意片舟中。</p>
挑灯驰过千里雨，</p>
仗剑笑对一夜风！</p>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罢！他如是想。</p>
为着要开车，今天一直滴酒未沾的陶敏，已经开始靠在椅背上打瞌睡。眼见天色已晚，三个老爷们儿也停住杯子。</p>
郭大悟本打算帮朱大先生收拾搬家，不料对方却表示这堆破烂家什全都不要了，他拍拍屁股就能走人。</p>
陶敏有些乃父的职业病，问道：“用不用跟房东打声招呼？”</p>
朱大先生笑道：“附近几条巷子的房东，其实都是我。”</p>
晓得他大抵不会吹牛，陶敏暗暗咋舌——这种事情，岂不正是自己老爹的终极梦想？</p>
与关动和朱大先生挥手告辞，上了车，郭大悟提出再去一趟大东写字楼。</p>
于是两人摸黑回到“金生水生木商业咨询调查公司”办公室。</p>
郭大悟取出那柄价值巨万的黄金ppk，塞进陶敏手中。</p>
“拿着罢，只有你会用枪。咱们这几天不再来这里了……心态放平稳，你就会发现，无论打靶或是打人，其实都相差不多。”</p>
“瞎说……”陶敏在心里偷偷反驳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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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晨光被巨大的镂花绸帘挡在落地窗之外，一大早便满室昏黄。</p>
空空荡荡的房间内别无长物。唯有正中一架水晶穿衣镜，在四处浮动的暗香里闪闪烁烁。</p>
镜面映出一道丽影。有个女人正说话，听声音好似在撒娇。</p>
“既然总也除不掉他们，何不等白帝他老人家亲自动手？听说他已经出关开杀戒，早晚都得与监管协会那帮人做个了断……我可不想再多冒风险了……”</p>
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此事不同别事。被姓关的找到头上，乃是我们自己的家务。”</p>
“归根结底，还不都为着他？”</p>
“错，生意就是生意。若欠下人情债，今后这生意还怎么做？”对方忽然转了话题，“你还能活多久？”</p>
“当然是跟你活得一样久！”女人似乎有些生气，“你总说有计划，有计划，结果搞成现在这样一团糟。”</p>
男人叹气道：“确是低估了这两位！新星派和我们手下那帮人渣固然死不足惜，可连带着小黑、小红都丧了命。此仇又怎能不报？”</p>
闻言，女人语气中亦流露出一丝丝伤感：“报不报又如何？即便没有这些枝节，与他们三个也不过只剩下两年的主仆缘分罢了，倒也谈不上十分可惜……”</p>
男音打断了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已至此，想必这些执行人已经开始怀疑起我们。既然早早晚晚也逃不过这一战，不如尽快决个胜负……”</p>
“好吧，好吧，听你的。若还是不行，我可当真不干了。”女人又开始撒起娇来。</p>
窗外，半轮红日正渐渐摆脱城市里高楼大厦的束缚，然后猛地从天际线跃起，显露出耀眼全貌。</p>
新的一天开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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