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长，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p>
孟祁天摇头，淡漠的神色间透出一丝敬畏：</p>
“但是，从天地的角度讲，它既然有成住坏空，或许它也有自己运行的规律吧，在坏空之时把破坏天地规则的人都一一踢出去，自己再重新开始。”</p>
张杏虎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仿佛陷入迷雾中。</p>
半晌后，她追问道：</p>
“既然天没有意志，为何只授人善，不授人恶？难道这不会违背自然界的平衡吗？”</p>
孟祁天闻言轻叹：</p>
“张道长，人生于世，有善便有恶，有善必有恶，这很公平。”</p>
张杏虎怔了一瞬，这一场大道清谈，似乎隐隐变成了玉虚宫与龙虎山之争了，两边各抒己见，互不相让。</p>
杨岱眼观诸人唇枪舌剑，心不在焉，只是思虑如何从鱼幼薇身上弄到坐标。</p>
与其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倒不如来打上一场，谁赢听谁的。</p>
“不知道杨先生怎么看？”</p>
蓦然间，孟祁天重重拍了拍杨岱，以充满期待的目光望向他。</p>
“人家也想听一听杨先生的高论呢。”</p>
鱼幼薇娇媚一笑，目光飘向杨货，推波助澜，暗含挑衅意味。</p>
这无论是人性善恶，还是仙人的有情无情，都是大齐清谈中出了名的无解之题，孟祁天和张杏虎虽然斗嘴，但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到一个字——道</p>
如果承认人性善恶有情，便会与天地大道的无情相悖。</p>
这一点连道门上三宗都难以自圆其说，想弄清这一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了</p>
杨岱心领神会，微微一笑，侃侃而谈：</p>
“人之善，本是因人而异，善者，必受善报，恶者，必受恶罚，天地有灵，善恶皆由自然决定，并非人力可左右，故，善恶本无善恶之分，唯人而已……”</p>
这番话说得极有水准，既避免了与天地大道对抗，也表达了人的善恶本就应该如此。</p>
但是鱼幼薇却觉得他的口吻像是在嘲讽自己。</p>
这个先生肯定在说自己是邪魔外道！</p>
鱼幼薇脸色阴沉下来。</p>
杨岱似乎感受到鱼幼薇的怒气，旋即露出一抹温文尔雅的微笑：</p>
“鱼大家莫怪，在下也是站在公义立场上，才有此一说，至于仙人是有情还是无情，在下实在无法评价。”</p>
鱼幼薇哼了一声，没好气道：</p>
“杨先生真是仁德啊，那你说，什么才是无情呢？是否天生如此？”</p>
她语带讥讽，杨岱却恍若未觉，微笑着反问道：</p>
“敢问鱼大家，什么样的人，才叫做无情呢？”</p>
“当然是冷血无情，杀伐果断，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比方说武功高强的侠客，朝廷官员等等。”</p>
鱼幼薇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p>
“呵呵……”</p>
杨岱轻笑起来，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p>
“在下认为，天生无情者少之又少。”</p>
鱼幼薇愕然。</p>
杨岱微微一哂：</p>
“善恶均有本质，善者必受善报，恶者必受恶罚，天地存在，自有其道，若无情，岂能称作天地？”</p>
“……”</p>
鱼幼薇被呛得说不出话来。</p>
她发现，在这个问题上，自己竟然输给了对方。</p>
杨岱说的不错，人之善，本就是因人而异，善恶本就应该如此，不能因为某些人天性凉薄就否定他们的过去。</p>
“我输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