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震，不明所以的互相看了看，不知这老妇为何如此失态。</p>
良久之后，她才抬头看向杨岱，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亮彩。</p>
“他真死了？”</p>
杨岱点了点头。</p>
老妪怔怔站立，皱眉不语，一脸茫然，仿佛一直没有听懂他所说的意思。</p>
过了良久，才缓缓绽开笑容，蓦然一颗泪珠从眼角淌下，喃喃道：</p>
“原来，你竟然死了啊……哈哈，哈哈！”</p>
随即仰头狂笑起来。</p>
她就这般伫立风中，含泪而笑，宛如带雨梨花，在风中盛放。</p>
分不清究竟是欢喜还是悲伤。</p>
这老妪便是耶律绮云，又称楼桑仙子，当年杨长庚身居玉皇会要职之一。</p>
曾经二人感情甚笃，已经暗定终生。</p>
谁料耶律绮云被玉皇会流放汤谷，与杨长庚再无交集。</p>
杨长庚却不敢违抗规定，竟眼睁睁瞧着心上人被流放。</p>
她登上囚船，东渡汪洋的那一刻，已经柔肠寸断，心如死灰。</p>
对于她来说，玉皇会都不是最痛恨的。</p>
最痛恨的是，那个爱她、却无力为她抗争的男子。</p>
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死了，</p>
再无希望。</p>
楼桑仙子在汤谷孤苦伶仃数月，最黑暗的日子里，脑海中唯一想念的，仍旧是那个她爱惨了的男人。</p>
耶律绮云以为已经将往事淡忘，但是每次听说杨长庚三字，便会悲怒不可抑，乃至于大开杀戒。</p>
青春不再，韶华逝去，但是那一份难以释怀的悲苦却越来越浓，渐渐成了执念，成了心魔。</p>
直到今日，当杨岱提及杨长庚时，耶律绮云心中那根弦被触动了。</p>
这时听说杨长庚已死，突然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空荡荡。</p>
所有恨的、爱的、牵肠挂肚的，转瞬间烟消云散，一片澄澈。</p>
楼桑仙子嘴唇微张，喃喃自语：</p>
“原来，我也不是非他不可啊。”</p>
话虽如此，但她心底深处，却依旧残存着那丝渴望。</p>
这世上能让她重新燃起活下去希望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p>
她双眸通红，也在这一刻，她才突然觉，自己对杨长庚的那一份情感原来依旧那般炽热。</p>
现在，许多东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被流放的这两百多年中，他不也在自我流放么？</p>
耶律绮云的心中从未这般波澜汹涌，也从未这般宁静平和。</p>
山谷夜色初降，晚风清凉，鲜绿清新的青草气息如河流般在体内流淌。</p>
楼桑仙子冰凉的泪珠接连不断的划过笑靥，一颗一颗的滴入草地中，融合泥土。</p>
“我……还能回去吗？”</p>
耶律绮云突然问道。</p>
她的嗓音沙哑，充满了期待。</p>
谷外众人闻言，尽皆露出疑惑之色，不明所以。</p>
杨岱则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耶律绮云会问出这种问题。</p>
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恭敬答道：</p>
“当然可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