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常年灵火炙烤的缘故，丹城比起其他城市要热上几分。即便卯末辰初的时辰，八月末的客栈中也感受不到些许凉意。</p>
挚启从不属于自己的房间中走出，宁樱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两人看着对方的样貌，相视一笑后离开了客栈。</p>
此时的挚启是一位二十多岁，皮肤蜡黄，目光游离的年轻男子，年纪轻轻便是一副被掏空了的虚弱模样，惹得宁樱嗤笑不止。而宁樱当下的面貌是一位肤色暗沉，鼻尖无肉的刻薄女子，绿衫蓝裙极为普通。</p>
两人很快汇入了奔向内城的人群中，丝毫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正当两人为伪容丹的药力感叹之时，才发现是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空中。</p>
两人循着他们的视线抬起头，只见丹城的半空中悬浮着数十道光影。每一道光影中都是相同的画面，散落在城中的各个方向。</p>
“雾影术！”</p>
旁边一人惊呼出声，挚启才想这个曾经在衡州城见过的水系术法。不过比起那时的场面，如今丹城的雾影术不仅覆盖的范围更广，影像中此时空旷的广场也看着更加清晰。</p>
挚启想起初见这个术法的惊讶，感叹了一番物是人非之后，随着人流朝着影像中的广场汇去。</p>
雾影术中的广场是一座极为靠近丹塔的空地。据说丹塔创立之初，追随而来的外来者还不多时，丹圣经常会坐在这片空地上与大家交换炼丹心得。</p>
因此就算后来丹城规模日渐庞大，土地极为紧张的情况下，也没有将这片保留着丹圣痕迹的广场占去。</p>
挚启来到广场时，四周已经挤满了人，空中的画面中也开始有了变化。他循迹而望，广场深处的高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不少端坐的身影，他还在其中见到了几个熟人。</p>
正中央的高座上，一位颇有威严的中年男子望着不断涌来的人群，目光微眯似有几分不悦。而他的身旁的几人中就有两位是挚启新结识的熟人：举止亲和的凌渡与面冷心善的徐狄。</p>
作为丹城三大长老的徐狄出现在台上，挚启并不觉得惊讶。可凌渡的站立在台上不属于徐狄的位置，着实让他有些惊讶。一个小宗门弟子的炼丹启蒙者，为何摇身一变成了丹塔的居高位之人？</p>
两个看似无意间与自己结识的老人，居然坐在了一起，让挚启不得不重新回顾了一遍与他们相遇的种种。</p>
丹塔之人居中，两边的便是各大宗门与家族的受邀者。挚启看到了如偌寒涧、焚天宫等熟悉的宗门徽识，甚至还有远在南朝最南端的离焰谷的标记。</p>
可他们派来的观礼者都不是挚启相熟之人，大概是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无忧山那边。</p>
挚启扫过所有人的面庞，将这些在各大宗门都颇有些地位的代表者记在脑中。当他越过这些曾经有过交集宗门看向另一边时，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本该不相识，却有些熟悉的身影。</p>
“是他！”</p>
七年前罗冈山的山坟中，挚启曾在如梦似幻中见过陶真与姜灵的梦境。那个在桌旁宠溺的看着陶真吃豆腐脑的男人，正是眼前蓝衫如碧，满目沧桑的中年男子。</p>
若不是有了袁冰在前，挚启很难相信他们是真真切切见过的。不过两人当时并没有交流，而高台上陶真的父亲，比梦中所见也苍老了许多。</p>
“居然是陶家家主陶源！”</p>
“那另一位想必就是楼家家主楼高了！”</p>
“没想到乌衣巷两大家族的人都来了！”</p>
挚启从人群的惊叹中确定了陶真父亲的身份，也知道了陶源身边那个青衫隽画、目光阴鸷的男子，正是楼晟的父亲。</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