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清转身以后，苏令瑜也收起了笑，恢复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拂了拂袖子，负手往旁边踱了两步，有些兴致索然。</p>
那封传到的旨意，几乎就吊着她的命。照理来说她此时此刻该想很多，比如这旨意究竟是否对她有利，天后到底是否有意保她，甚至是会不会有人为了让她死而动什么手脚。只是事到如今，她反而不那么提心吊胆地关切结果。她什么都不想。</p>
她静观其变。</p>
那道旨意，或许是太迫切的缘故，并不需要慧清回府衙查知，已经有官员接过旨以后把消息递了过来。如今就在门外。</p>
慧清侧身冷冷地看了苏令瑜一眼，“便让你死个明白。”</p>
苏令瑜眉头挑了挑，不置可否。</p>
他让门外的人把旨意捧了进来，亲手接过，才只展开看了一眼，便脸色骤变。</p>
苏令瑜没回头看他半点，自然不知他此刻表情，只不过她有那么一会儿没再听见慧清的声音，便心下有数了。</p>
能让慧清说不出话来，想必旨意结果对她十分有利。</p>
她笑了笑。</p>
过了好一阵，慧清恨恨地把卷轴收起，一言不发地走了。</p>
其余人悻悻地看了苏令瑜一眼，也都没敢说话，纷纷离去。</p>
苏令瑜痛快地吃了一顿又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启程去长安了。</p>
天后那封旨意十分简短，只有八个字：</p>
“保留官身，回京候审。”</p>
这八个字意蕴可就大了，老油条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意思，慧清这样聪明点儿的，多琢磨片刻也能体会到天后的言外之意。</p>
都已经板上钉钉的这事儿有问题了，还让她“保留官身”，意思就是在到长安受审之前，苏令瑜都还是天后亲封的黜陟使，无人能动。其中偏向既然已经如此明显，那么到了长安以后如何“候审”，又会“审”得如何，也就不难猜到了。</p>
虽然苏令瑜还没到高枕无忧的地步，但这封旨意至少已经说明，天后娘娘有保她的意思。</p>
那么这一路上，苏令瑜就会过得非常舒服了，有天后娘娘这“八字箴言”在，还有谁敢在她进大理寺之前动她？</p>
苏令瑜甚至不是被从牢里接出来的，她在启程之前，先出了一下狱，回了住处。</p>
按照她的性格，其实本不必多此一举，这种面子不面子的都是次要的事情。她之所以要出来，主要是实在受不了了。</p>
牢里不能洗澡啊！</p>
虽然如今天气已经凉了下来，但好几天不洗澡还是太难受了。苏令瑜出来后叶三陈皮兴致勃勃说要给她摆个小席面庆祝庆祝，把刘宝伤她们也带来，然而苏令瑜听都没听，闷声不吭就冲去烧水，给自己从头到脚洗个痛快，里里外外的衣裳全都换了，等身体恢复熟悉的干燥洁净，衣物继续柔软芳香，她才心满意足地消停下来。</p>
真是不容易，太难熬了。</p>
仅指不能洗澡这件事。</p>
苏令瑜是舒服了，慧清可就没那么好过了。自从看见天后那八字旨意，他的脸色就没好过。他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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