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玉】</p>
沉默,两息。</p>
“哈哈哈哈……”</p>
一阵雷鸣般的狂笑声,震得整个监牢的铁柱都跟着动。</p>
齐子圣猛地睁开双眼,噌一下站起来,如恶鬼一样往前扯动铁链,龇牙咧嘴:</p>
“杀我?哈哈哈哈……你老母你以为你自己真的是神啊?”</p>
温体仁抬头,目无表情,眼神锐利。</p>
“杀我啊,你试一试杀了我啊!赶紧的,赶紧的!!”齐子圣伸长脖子,“我一条命,换你这整个世界永不超生,有趣得很,有趣得很啊!”</p>
这少年人越发凶恶,鲜血从嘴角处流了下来,似乎是他故意咬住自己舌头流出血来营造这氛围的。</p>
温体仁端坐在红木椅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这人发足了疯。</p>
良久,他盯着齐子圣的双目,轻轻挥了挥袖。</p>
正在疯狂舞动双手,如同一只野兽一般的齐子圣,突然觉得眼前一震,天机芯片在那一瞬间高速地运转。</p>
【须臾行者:齐子圣】</p>
【穿魂引:温世凡】</p>
【注意!数据波动,数据波动!个体须臾愿发生改变,个体须臾愿发生改变!】</p>
【从掌握兵部,保山海关不失,改变为:】</p>
【……】</p>
就在那一瞬间,就只有那么一瞬间,这个一直在发狂的齐子圣,就突然静了下来。</p>
他慢慢盘腿坐下,连呼吸声都慢了一倍。</p>
刚才的那一个疯子样的人,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p>
“温老鬼,你这是要参入我们的因果啊。”齐子圣吐出了一句话,语气冰冷,“不怕之后,遭你们这的天道反噬?”</p>
温体仁看了齐子圣一眼,咦了一声,笑道:</p>
“年轻人,老夫半只脚都在棺材里了,还有什么‘之后’?”</p>
齐子圣抬头,虽依然是目中无人,却不知为何整个人充满了静气:</p>
“神息出手,改我个体须臾愿,厉害。”他顿了顿,“但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屈服听你的调令?”</p>
温体仁脸带微笑,这张被岁月侵蚀了的脸容上,是一股深沉的力量:</p>
“刚才我还不确定,但现在我知道,你会。”</p>
齐子圣没说话,沉默。</p>
温体仁拿起了放在红木椅旁的茶杯,喝了一口:</p>
“老夫看人很准的。”他顿了顿,“你这种人落绝境了,一不怕死,生死对你毫无意义,二不怕输,输了你也认了。但你若有机会赢,你便连你那最不耻的求生,都愿意做。”</p>
齐子圣没有再说话,就那么听着。</p>
“你也看得出来了。”温体仁点了点桌面,“老夫不是要你帮我做什么,我只是给你一个,赢的机会罢了。”</p>
他说完,就颤巍巍站了起来。</p>
这位老人一步一步地踩着枯草,走到牢房门口。</p>
他回过头来,丢下了碧绿的离魂玉和一条银色的钥匙。</p>
“两条路。”温体仁说道,“你可以现在就走。或者解开你这锁链后,立即去兵部领兵出发去南海。”</p>
齐子圣紧闭双目,像是在打坐入定。</p>
“若你自己乱走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温体仁微微一笑:“我那命数已尽的儿子【温世凡】,确实不如你。送你来,也是天意啊。”</p>
齐子圣大笑,单手摘下了温体仁挂在腰间的紫霄令:</p>
“我觉得莪以后的儿子也肯定不如你,【五军营】我带走了!”</p>
……</p>
九龙港西北部,烟火弥漫。</p>
隔着数里远,便能感觉到前方的香火鼎盛。香烟缭绕中,神庙的金顶在阳光下闪烁着古老的光泽。信徒们或跪或立,面露虔诚,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向神明倾诉着心中的愿望与困惑。</p>
天母教,天母神庙。</p>
两批披甲士兵闯入,并不太有礼地驱散了拜祭的人群。</p>
他们动作非常干脆利落,前前后后只用了半柱香,这原本吵杂的神庙,此刻就变得空无一人。</p>
连负责在此地打扫的天母教徒,都被驱逐到院外。</p>
士兵散开。</p>
一个穿着紫黑麒麟官袍的少年人,慢慢走入庙宇内。</p>
福州巡抚,李鼎夷。</p>
这位原在九龙港代表官府与荷兰七省联盟谈判官员,事未办成不止,还把整个福州丢了出去。</p>
如今,各方各派都在调兵遣将,有所动作。尤其是被调至九龙港的大半支福州水师,此刻每一营都在密锣紧鼓地筹备着。</p>
这个中的主帅,为何有此闲心来此拜天母?</p>
香火摇曳。</p>
李鼎夷双手背后,站到了蒲垫前。</p>
眼前,便是那纯汉白玉雕,近两丈高的天母神像。那雕工细腻入微,一刀一划尽显功夫,把传说中南海天母那既庄严又亲和的脸相,雕刻得栩栩如生。</p>
李鼎夷脸色沉稳,目光坚定,看着这万家朝拜的神像,丝毫没有跪下礼拜的意思。</p>
他就那么站着。</p>
身旁的一支清香,已在不知不觉间燃尽。</p>
远处,传来临山北山寺上的一处幽远的钟鸣。</p>
当~</p>
李鼎夷轻抬眉眼,说道:</p>
“七天了,【神息引】该恢复过来了吧?”</p>
眼前的天母神像似是静了一息,本来只是玉白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p>
滋一声蓝光骤起,整座天母庙被照得通亮,顶上环绕起了延绵数公里的七彩祥云。</p>
一道婀娜的倩影,带着一身冰蓝色的绸缎,从那天母神像内走了出来。</p>
那人轻轻一跃,跳下神台,脸带微笑:</p>
“多谢鼎夷少爷相助,妾身算是恢复得七七八八了。”</p>
这天女般的女子,侧身行了一个女儿家的礼仪。</p>
林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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