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借口出去打水，离开了病房。</p>
宁婉看着病床上挣扎坐起的男人，有些不敢相信。</p>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p>
好像是酒吧门口？</p>
也不过两个月前。</p>
当时还能看出意气风发的男人，今天再见，瘦得下巴削尖，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病态的灰青。</p>
“婉婉，别站着，坐吧。”</p>
沈既白率先开口打破病房里的沉默。</p>
他贪心的看着对面容颜，又生怕太过明显她会恼，以至于眼神微微闪烁。</p>
“抱歉，我现在这个鬼样子，是不是吓着你了？不知道你会来，我连脸都没洗……看起来很糟糕吧？”</p>
“你吃不吃水果，我给你剥个橘子……不行，我这、手也不是很干净。”</p>
“要不你坐窗边的凳子吧，医院里的气味不太好闻，我身上现在全是药味……”</p>
絮絮叨叨的，他话说的语无伦次。</p>
怕她只看他一眼就走。</p>
怕冷场了她不自在。</p>
怕心里的愧疚从眼睛流出来。</p>
又怕眼睛模糊了，看不清她的样子，下次再见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还有没有那样的时候。</p>
沈既白扯唇想笑笑，连笑都是苦的。</p>
宁婉走到病床边上的凳子坐下，从边角柜上的袋子里拿出个橘子剥皮，“你能吃橘子吗？”</p>
“能吃一点，不能多吃。”她离得这么近，沈既白反而不敢对上她的目光，不着痕迹把脸偏开。</p>
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很丑。</p>
“其实我没打算来，只是我有事想找宋小姐帮忙，她提出的条件是让我过来劝劝你。”宁婉低眸，把桔子瓣上的白色果络细心撕掉，掰一半果肉递给对面的男人。</p>
她轻道，“沈既白，你读过村上春树的书吗？”</p>
“如果我喜欢你，而你恰巧喜欢我，那多好。”</p>
“如果不能，遗憾也是美好的。”</p>
“我情窦初开的时候，喜欢过你，虽然没有结果，但是那对我来说，也是我的青春里一场美好的记忆。”</p>
“我没有后悔过，你不是污点。”</p>
“沈既白，”她抬眸，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男人，“有些喜欢注定没有结果，但能教会我们怎么样用真诚面对感情，用温柔面对自己。我的遭遇跟你无关，你没有做错任何事。”</p>
“如果你还是觉得对我愧疚，那就好起来，别让人有机会说，沈既白是因为宁婉才死的。”</p>
“那样，你就真的太恩将仇报了。”</p>
视线还是模糊了，沈既白伸手接近变得模糊的女孩，最后手落在她发顶，像曾经的曾经那样，轻轻拍了拍。</p>
情窦初开时年纪小，那样的时间不适宜表白。</p>
只敢用这种大哥哥对待小妹妹的方式，克制的，宠溺的拍拍她脑袋。</p>
如今回想，全是遗憾，又如女孩所说，全是美好。</p>
像青苹果，甜里带着酸，微微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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