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是与蹙起的眉头展开，她抬手推开肩膀上的手，看着他打算深究的眼眸，用沙哑的嗓音说：“钟先生，我在2010年见过您，是我单方面见过您，是我单方面。”

钟启怀疑的看着她。

“钟先生，有洁癖的人不会轻易碰别人的，对吧？”是与指了指他的手。

钟启翻转过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好一会儿才发颤的蜷起手指头摩-痧了下。

是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动作，直到外面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钟启转过脸，看向门的方向。

门帘被挑开，露出一张干巴巴的脸，随即，他将手从上面已经没有玻璃的空隙中伸进来拧开门把，推开门。

“钟启先生。”是那个瘸子男人。

是与起身，穿上鞋子，动作麻利的捋了捋自己不长不短的秀发。

钟启回过头，是与已经转过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钟启走到门口，离瘸子男人还是有些距离。

瘸子男人露出发黄的牙齿，恶意的哼笑了一声，“钟先生好快活。”他指的是屋子里的女人。

钟启动了动嘴唇，没吭声，忽然的他弯过身子，拿起昨晚放在门角落里的斧子，拖放在自己的脚边。“你昨晚在哪里？”

瘸子抬手摸了下渔夫帽帽檐，宽而瘦的肩膀微微耸动，他低着头，钟启看不见他的表情，恼怒着眨了眨眼睛，握了握手里的斧子手把。

“钟启先生，我给你发了两份邮件，第一份你看都没看过，你只是看过了第二份，就被吓到了吗？”瘸子恶意的笑容让他发黄的牙齿变得更加丑陋。“钟启先生，这是我的手稿，你要的证据。”他从腋窝下抽出夹得紧紧的一叠a4纸，页脚翘的发皱。他抖了几下，递到钟启面前。

钟启垂下眼眸，紧锁眉头，上上下下的在瘸子和手稿之间来回看了几眼。

“钟启先生，你必须得看。”

钟启后退了一步，一手放在门把上，另一只手紧握住斧子手把。“我没必要看，我有权利拒绝。”

瘸子男人的眼神倏地凶狠起来，“钟启先生！你说过的！拿了证据——”

“我是那样说过！但是！你恐吓我！你破坏了规矩！”钟启伸出手，手指用力的指着他，一边指动手指一边低吼着，“你破坏了规矩！我没必要再守什么狗屁信用！”钟启说的激动，连唾液都不知觉的喷出来。对面的瘸子男人定定的看着钟启的冲动表现，凶狠的眼眸一下子沉淀下来，变得十分危险。

“钟启先生，你会后悔的。”

说实话，钟启是个文人，他的的确确是会怕那些看起来十分危险的东西，比如现在眼前这个男人，他看起来似乎随时可以徒手杀死他，像昨晚杀死卡尔一样，那么残酷，令人作呕。

他气呼呼的收回视线，拧动门把，“那就看看到底谁后悔。”他用力甩上门，拉好门帘，甚至拿上鞋架上的万能鞋胶水倒出一些涂在门帘上，让它紧紧的贴在木头上。

“钟先生”是与从洗手间出来，走到他身后，用冰凉潮湿的手贴在他发烫的胳膊上，“钟先生，你在发抖。”

钟启避开她的手，后退，“天亮了。”他说。

是与望了眼外面的光，“钟先生，那么，再见。”她抬手要去握住门把的时候，钟启突然伸出手拿过鞋架子上的纸盒子。

“没纸了。”钟启晃了下纸盒。

“我没有洁癖。”是与微微一笑，她张开手指，盯着自己的手掌心，说：“我是干净的。”

钟启看着她。

“钟先生，我是干净的。”她意味深长的再次重复了一遍。

钟启捂着额头蹲坐了下来，“你说什么？”

她跟着蹲下来，笑着看他，“钟先生，我说，我是干净的。”她伸出手，朝着他的头顶上摸去，柔软的发丝扫弄着手掌心，痒痒的令她觉得快乐。她靠近他，看着他突然痛苦的神色，又说：“钟先生，现在，你很难受吗？”

他摇着头又点着头，神色越来越难看，整个人都在颤抖了。

“钟先生，你喜欢这种感觉吗？”

钟启难受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目光都在不知觉的颤抖。她看着他，忽然，她吻了吻他的额头，说：“钟先生，我要走了，再见。”

他拉住她的手。“你是谁？”他的手指开始抽筋，却仍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逼问：“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钟先生。”她看向窗户外面，看着外面的红枫树，“外面的红枫很美。”她挣开他的手，离开。

钟启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

她回过头，担心的蹙起眉，可是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很小的塑料瓶子，朝着他的鼻子喷了几下，一股清新又刺鼻的味道蔓延开来。她看了他一眼，“钟先生，再见。”

钟启看着她的背影，闭了闭眼。

眼前那个身影渐渐模糊。

他突然想到了——

关于每次出现在梦境中的那个赤裸身体的女人。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脱了她的衣服，看看她的身体，是否和梦中看见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