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此河通天

风沙卷向天空，一条黄色的巨龙向着苍穹的悠远处飞散，只是风虽然大，却没有一粒沙子是四散飞舞，更没有一粒沙子再飞向李长安等人。

在李长安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一个身影从那条黄色巨龙之下走了出来。那是沙僧。

和从前相比，这个寡言少语，埋头做事的沙妖看起来更加内敛了，全身的气势被收拢在体内，像是一块光芒完全内敛的玉。又像是一个混迹于人群，存在感稀薄的杀手。

他脖子上原本挂着的一串佛珠已经被一串闪耀着星辰一般光泽的妖丹所代替，虽然乍一眼看上去毫无特色，但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其中蕴藏着无数凝固的妖气。

他走到李长安等人的面前，那张老实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喜悦无比的表情，“师傅师兄，李大人，我已经送他们去往了彼岸。从此之后，他们也能解脱了。”

众人自然明白沙僧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些被他杀死在沙子里的亡魂，始终寄托在风沙之中，无法解脱，他们日复一日的在沙子中经受煎熬，痛苦挣扎，最后在沙子里蜕变，变成了属于沙子的怪物。

现如今，他们带着沙子来寻找沙僧，又被沙僧所毁灭，他们终于可以从这无尽的黄沙之中解脱出来，解脱自己的灵魂，再次遁入轮回，转世为人。

那狰狞的沙子，怪兽和干尸只不过是这些亡魂们一同凝结成的意像，那是他们心中庞大的恨意。李长安记得，被沙僧吃掉的那些人，全部都是唐僧的转世。

看来这些僧人在生前还遵守着唐僧转世那慈悲的心肠，在被沙子吞噬之后就变成了凶神恶煞一般的怪兽，释放出了内心全副的恶意。

但好在他们现在全都已经湮灭了，不再出现于这个世间，也不再忍受痛苦。

所以沙僧才说是把他们渡向了彼岸。他们将会失去这一世的记忆，但相对的，他们也会重新获得新生。无疑是一种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了。

“你已经飞升境了吗?”孙悟空惊讶的问道，沙僧身上的气质明显已经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虽然自然是达不到当初他在天庭做卷连大将时的高度，但现在也算是即将踏入曾经的境界了。

“是的，侥幸而已。当我送他们上路之后，也不知怎么忽然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破开来了，这才达到了这个境界。”

沙僧轻声说道，他用手抚摸着自己脖颈上挂着的妖丹，那些要登上新城一般的光芒微微闪烁着，似乎在向它诉说着无尽的私语，又似乎是在响应着沙僧的呼唤。

“这些妖丹就是被你杀死的那些和尚吧?已经得到了他们的原谅吗?”李长安轻声问道。

“是的，他们每一个人死之前的表情我都想起来了，在他们灵魂修饰的时候，我也看到了那些曾经的脸庞。我想这一生我都不会忘记掉。”沙和尚如是说道。那张脸上露出的笑容让李长安都觉得有些温暖。

看来让沙僧去解决他自己的罪这个行为确实是极其正确的，现在沙僧除了琉璃盏的牵挂之外，应该就没了太多纠葛，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将琉璃盏的心魔克服，想必他也该真正能回到仙人境界了吧。

唐僧并没有问沙僧什么，他只是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抚摸沙僧那张有些粗糙的脸孔，过了好半天才终于放了下来，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拿起了自己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