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还没什么反应，倒是站在他侧对面的司机表情惊了一下。
自跟在康先生身边起，就没听说过，他什么时候去别人家做过客，康先生这几天一反常态的，别是生病了吧。
明珠双臂环胸，丝毫没有要请人进屋的意思：“我家没收拾，到处都很脏，这小庙还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我要谈的都是正事，与这些商品有关，”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被擦的干干净净的药霜铁罐放在手心。
明珠挑眉，看来，他的确查过南市了，连自己的药霜样品都拿到了。
“这产品，是你的杰作吧。”
“没错。”
“我打听过了，你做的药贴和药霜，在南市非常畅销，口碑和效果都极好。你应该也知道，我是半个生意人，手头……多少有点工厂的资源可以用……”
明珠听懂了，如今的工厂虽然是国营的，但他可以通过一些‘特别的’渠道，跟国营工厂合作，让利给工厂后，自己当甩手掌柜拿提成。
这对于眼下自己的情况来说，的确很有诱惑力。
两人之间片刻的沉默后，康憬之扬眉：“有些合作，在这里谈不合适，小丫头，你确定不邀请我进去坐下好好谈？”
明珠是个识相的，她侧身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既然康先生不嫌我家寒碜，那就请进吧。”
康憬之唇角轻扬，迈步走进了大门。
明珠刚刚才把江铎中午买回来的花种进了花盆里，还没来得及收拾花坛周遭的土和种花的工具，乔斌他们就来送货架了。
所以此刻的院子里，的确不能算干净。
康憬之的脚步顿在了垂花门里，看着院落里的凌乱蹙了蹙眉。
明珠从康憬之身边走过，故意踩着地上的土走过去，回头看向康憬之：“康先生怎么不动了？不是要谈正事嘛？快请进呀。”
康憬之表情紧了紧，这地，他就算再劝自己忍一忍，也真的走不进去，太脏了，真的太脏了。
他侧眸看了一眼，见西厢紫藤架下的石桌石凳边还算干净。
他指了指那边：“屋里闷，还是就在这边坐一下吧。”
“那边呀……江铎今早刚在那边打死了只老鼠，还没清理呢。”
正走着的康憬之倏然停住了步子，眉心紧紧凝着，回头：“早上打死的，为什么现在还不清理？你们就不嫌臭吗？”
看着康憬之的表情，明珠暮然想起了大哥。
其实她平常还算是个干净人，只是在医院工作后，有的时候真的是连轴转，回家累的倒头就睡，醒来就走，没空管家里。
有一次，大哥下午没课，来公寓看她，正好就撞见了她三四天没能来得及收拾过的房间。
大哥就在家里边给自己收拾卫生，边骂她为什么这么懒。
他还把整理好的脏衣服，堆在自己鼻子前，气的问：“你一个姑娘，怎么就活成这样了，这衣服丢进洗衣机不行吗？你自己闻闻，你就不嫌臭吗？”
那时的表情，跟康憬之此刻的样子，真的……太像了。
看着明珠打量着自己，表情忽然就恍惚了起来，甚至……还有点难过的样子。
康憬之瞬间心软了：“是我刚刚说话太重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