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黄金单身汉

工作之外，明楼遇见的第一件糟心事竟然是大家都争着给他介绍对象。

说来倒也在情理之中，自己是世家子弟，又在新政府里位高权重，不少人都想攀个关系。周佛海介绍了自家侄女，汪精卫介绍了一个电讯处的女科长，无一不是想拉拢他，连日本人都对他的婚事上了心。毕竟已经三十多岁了，不结婚多少有点不正常，且总会让人认为他不是忠心为新政府效力，故而保持单身以免将来事情败露拖累家庭，因此不结婚，也没有孩子。明楼不想被他们掌控，但这事情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与其让他们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正好明堂此时也在为明楼的婚事操心，已经物色了一个与他很般配的女子——舒文澜。

舒文澜是传统书香门第出身，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妹妹舒文沁，是上海滩有名的美人。舒文澜长相典雅秀气，气质超然，舒文沁则是五官精致、明艳照人。舒家在清朝时门第兴旺，但到了民国后逐渐衰败，渐渐地只有了名门望族的空架子，但其实家庭已不再殷实，只能保持明面上的高贵。

舒文澜热爱文学，大学时代曾与一颇有才气的文艺青年相恋，无奈那青年家庭贫困，故不得舒家父母的同意。文艺青年也颇有些心高气傲，对于女友父母对自己的偏见很不满意，下定决心干出一番事业再与舒文澜重修旧好，故此两人分手，青年南下追求理想。舒文澜没想到自己刻骨铭心的初恋竟然演绎了一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悲剧之恋，因家族门第的差距而不得不与心上人分手，蓦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为悲惨之人。

文艺青年离开的前几年，舒文澜心中依旧坚定地等着他回来。无奈随着年龄渐大，家庭的催促以及家庭生活的窘困都让她必须尽快成婚以缓解家庭经济危机，虽然舒文澜心中仍存着对初恋美好的幻想，但也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头，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快要青春不再，而初恋情人依然杳无音讯……她对他失去了信心。而明家、明楼无疑是当下最好的选择，既门当户对又能对自己的家庭提供帮助，且上海目下的混乱情况，在新政府任职的明楼更能给她自己、给她的家庭一个依傍。

其实在舒文澜的心中，她一直认为明楼这样的人是没有爱情的，因为他是个经济学家，又在残酷的76号任职，爱情于这种理智的人似乎无缘，他同意见她无非是单纯为了解决人生大事，而不是情到深处。她自己也并不十分喜欢理智、残酷的男子。不过这样也好，她心中对自己说，既已与挚爱无缘，既然难在付出感情，如果男方对她也没有感情的话这段婚姻会更好维系。她与明楼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的。

与明楼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高档的西餐厅，舒文澜并未多做精心修饰便单身赴宴，不久明楼也来到。虽也在照片上见过他，但第一次见到真人，她还是被他非凡的气度惊到了。他西装革履，举止优雅，极具绅士风度：“舒小姐你好”。她不喜欢世故型的人，更喜欢热情奔放、才华横溢的人，但面对明楼如此优雅、完美的绅士，她的心也忍不住小鹿乱撞了一会儿，思忖着应该更好好打扮一下再出来的。

因对明楼好感加剧，她在饭桌上的话也多了起来。问明楼在法国的生活，问法国的风土人情，明楼的幽默有时也让她忍不住笑起来。气氛渐好，她便有点放松，问明楼巴黎那么浪漫，美人儿又那么多，你又那么风流倜傥，那在那里有没有过风月良缘啊？

没想到这个问题让一直口若悬河的明楼顿了一下，略微低了低头，舒文澜瞬间觉得自己有点逾矩，正欲说她是随口开玩笑的，明楼已抬头，微笑着说：“在法国认识的女孩子谈恋爱虽浪漫，但如果最后走不到一起，那又何必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