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泉州府的通判，顾炎武不但要负责海防事宜，还要兼管走私一事。</p>
李山向他揭发施琅走私，合情合理。</p>
“你确定他走私的是火药？”顾炎武又问。</p>
“确定，我看到一清二楚。”</p>
顾炎武提醒：“朝廷对火药的管控并不是特别严，毕竟这玩意还可以制作烟花爆竹。所以只要数量不是特别多，就不能算走私。”</p>
“多，太多了，至少有十几万斤！”渔民李山咽着唾沫说道：“前些天我亲眼看见他的人将火药密封装船，并亲自护送出海。”</p>
“你是怎么看到的？”</p>
“我当时就在码头上往船上搬火药，而且亲自搬了几十箱。”</p>
“也就是说，施琅是你的雇主？”</p>
“算...算是吧。”李山结结巴巴地回答道。</p>
“你为什么要揭发雇主？雇主走私，你帮着搬货也算帮凶。”顾炎武开始寻找渔民李山的破绽。</p>
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确认案件的真实性，排除被人下套当枪使的可能。</p>
听说自己是帮凶，李山顿时慌了。</p>
他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就是...就是一个干活的，怎么能...能算帮凶呢？”</p>
“知法犯法，就是帮凶。”顾炎武继续施压。</p>
李山更慌了，立刻跪在地上邦邦磕头，口中不停地说恕罪饶命之类的话。</p>
看着李山发自内心的恐惧模样，顾炎武心里有了七八分把握。</p>
他先是用言语安抚李山，等对方情绪稳定后才继续问道：“你为什么揭发雇主？”</p>
“干完活他不给钱！”</p>
“不能吧？”顾炎武心存疑虑，“这种钱他都敢克扣？没道理啊！”</p>
见顾炎武有些不信，渔民李山急了，开始说道：“五天前的早晨，草民按照约定来到月港给一艘货船装货。”</p>
“在搬运时不小心摔坏了一个箱子，里面的火药撒了出来。在看到火药的那一刻，草民才知道干的都是杀头的活。”</p>
“搬完货物后草民去找工头要工钱，结果工头说草民摔坏了火药箱弄撒了火药，要扣掉工钱赔偿损失。”</p>
“他还警告草民，说这船货物是施琅大人的。如果草民告到官府，就让草民吃不了兜着走。”</p>
顾炎武眼睛转了转，“也就是说，你只是从工头口中听说施琅走私，并未亲眼看到他本人出现在船上对吧？”</p>
“确实没看到侍郎本人！不过那艘船挂着郑氏商号的旗，如果走私的不是施琅，肯定就是郑芝龙！”李山心怀恨意道。</p>
“别胡说！”顾炎武的管家推了一把李山，“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吃错了饭只会拉肚子，要是说错了话，你我的身家性命可就没了。”</p>
郑芝龙虽然是海盗出身，但是归顺朝廷之后个人势力发展非常迅速。</p>
别说他所在的泉州府，就是整个福建的官员都要看他脸色。</p>
现在李山把走私的事往郑芝龙身上扯。</p>
如果查不出来倒还好，只需按照诬告处理。</p>
如果真查出来了什么，郑芝龙知道后会把所有知情人全部悄无声息地杀死。</p>
朝廷追问起来就说是身患重疾不治而亡，或者水土不服，亦或者巡查时落水淹死。</p>
反正验尸的仵作是自己人，死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