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马，</p>
千金裘，</p>
呼儿将出换美酒，</p>
与尔同销万古愁。</p>
——唐李白《将进酒》部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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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得阳气，丑则鸡鸣，寅不通光。</p>
夜已过半，正是十二个时辰中至黑至暗之刻。</p>
京城里的酒吧一条街，却依旧灯火通明、丽影阑珊。</p>
再过三四个小时，黎明就会到来。</p>
为着种种原因，仍不肯睡去的人们，怀抱着失望、希望、欲望，欢乐或者哀愁，拖着困倦却不甘的残躯，强撑在灯红之前、酒绿之后。</p>
有人醒而复醉，有人醉而复醒。</p>
醉醉醒醒之间，说不尽的功名利禄、酒色财气、酸甜苦辣、悲欢离合……</p>
唯有宿醉后的头疼，众生如一。</p>
而此时的关动，正无比清醒地踏进这条红尘长街。</p>
衣服和头发都被疾风吹得凌乱，一身淡淡硝烟味和血腥气息。在纷纷扰扰的半酣酒客中，他显得落落寡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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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前，座驾被人炸毁，连带着里面所有东西也一同化为灰烬。</p>
京城远在六百里之外，他身上还没了钞票。</p>
虽然自己全力奔跑起来快逾鹰隼，但毕竟人力有限。若只靠两条腿，怕是得天亮前后才能赶到地方。</p>
思前想后，关动决定去搭个便车。</p>
他展开飞纵术，调头向东，一气狂奔了数十里。</p>
来到铁道线旁，就近扒上一辆进京方向的特快列车，两个小时后就抵达了老南城。</p>
正值夜半，他身上除去一刀一剑和一部缴获的卫星电话之外，再无长物。</p>
想给义兄金引的记名女弟子张月儿打个电话，自己的诺基亚手机又已经坏掉。其余几个可以联络的朋友，多半也都躺在了床上。</p>
踌躇片刻，关动决计先去“森林酒吧”混到天亮再说。若是侥幸遇见老板娘，刚好可以探探她的口风，看看能不能套点小道消息出来。</p>
俗话说：男靠吃、女靠睡。</p>
老板娘苏采薇是个非常爱惜容貌的女人，尽管经营着酒吧生意，却轻易不肯熬夜。自己小算盘虽打得响亮，但已然这么晚了，多半会扑个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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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用眼神逼退几个想近前搭讪的皮条客，又远远躲开那些趴在大树根、路灯下呕吐的男女醉鬼。关动推开“森林酒吧”大门时，发现他今天的运气还不错。</p>
驻场演出早已结束，店内尚有零星几桌客人。</p>
醉翁之意自然不在酒——这些人的眼睛，几乎全都一刻不停地向吧台处瞄去。</p>
三个女人一台戏。吧台边，此时刚好有一出非常养眼的好戏。</p>
媚骨天成的老板娘苏采薇，穿着件淡色长裙，面上不肯多施粉黛，一副冰雪通透、白璧无瑕的打扮。</p>
与之相反，长期混迹于此的“江湖太妹”小七七，本该清纯可人、素面朝天的年纪，却化着精致彩妆。一对粘了长长假睫毛的大眼睛顾盼流转，恨不得让在场所有人都见识到自己那非凡魅力。</p>
至于第三个女人，关动未曾见过。</p>
虽然她相貌同样出色，但她十有八九是个局外人——从那柔媚体态和纤细双手上，看不出修行锻炼过的痕迹。</p>
简单的黑t恤搭配短裙，衬得她那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双长腿，格外白亮炫眼。波浪般头发呈现棕黄色，正好和这女人略微有些西化的漂亮脸庞相得益彰。</p>
空瓶罗列台上，高脚杯尚在手边。看来她们都喝了不少酒。</p>
于灯下观酒后美人，何止更添三分颜色？</p>
场中正饱餐秀色的诸位男宾客，虽然前前后后都碰了些软硬钉子，却还是舍不得一走了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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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关动进门，老板娘和小七七两人一起露出笑容。</p>
“来，这里坐。”</p>
苏采薇摇晃着手臂，和他打招呼。本就柔美的嗓音，有了三两分酒意后，听起来更加软糯。</p>
“矫情……”</p>
被人抢了先的小七七，皱起精巧的鼻翼，用大大的眸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p>
十多道充满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聚焦在关动身上。随之被无形煞气所摄，这些酒客很快转移了视线，心中不由自主地开始慌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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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大哥，好久不见，我都老想你了……是不是有人惹您生气了？怎么一身的杀……”</p>
“嗯嗯……”</p>
小七七一句话不曾问完，就被老板娘的几声干咳打断。但这次她只是撇了撇嘴，没有再出言反驳。</p>
关动曾见过小七七两次。</p>
因为在几个月前，自己无意中指点过她一式袖里藏刀的玩法，结果就被她硬生生地拜作了大哥。</p>
“蓝兰花，我新结交的好闺蜜——这是关先生，老朋友了。”</p>
听罢老板娘有些自相矛盾的介绍，关动更加确认，眼前这位大美女并非“江湖”中人。</p>
“你好。”蓝兰花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带着点说不出的异域风情。</p>
见她大方地递出柔荑，关动也只好伸手在那白皙软嫩的指尖处匆匆一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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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外人”在场，很多话题便无从谈起。</p>
苏采薇是何等玲珑剔透的角色，自然看得出关动刚经历了血战而归。料想头天的晚饭他也不曾吃，于是招呼侍应生道：“拿两包牛肉干过来，再让后厨切一碟帕尔玛火腿。嗯，佐餐要用起泡酒，先喝这个吧……”</p>
她转身从恒温酒柜中取出一瓶香槟。</p>
关动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何不见小孙兄弟？”</p>
老板娘答道：“他前几天说有些私事要处理，告了一周假。”</p>
待到酒肉端来，关动打哈哈道：“洒家浑身上下分文没有，今天怕是要吃一顿霸王餐了。”</p>
小七七抢着说道：“大哥的单记在我身上。”</p>
转头又狠狠剜了老板娘一眼，威胁道：“老苏，以后关大哥的钱你不许收。”</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