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道人淡淡一笑，洁白如玉的手指越来越亮泽，似乎赤子的一身精华被他源源不绝地吸去。</p>
“接下来该杨先生了。”</p>
癫道人漠然的声音传来，视野中，一根白玉般的中指缓缓点向杨岱的眉心。</p>
“我劝你考虑清楚，你杀我，就是杀了张姑娘！</p>
杨岱神色从容地说道。</p>
指尖停在杨岱眉心半寸之处，再进一步，便会刺瞎他的双眼。</p>
“你抛弃了张姑娘，她一直心怀幽怨，难以释怀，你再杀了我，张姑娘必然对你反目成仇，以她的性子，不是自杀，就是杀你。”</p>
“无论哪种结果，张姑娘必死无疑，仙师自己考虑考虑吧。”</p>
杨岱捂着肚子上的血窟窿，不慌不忙地道，神情从容淡定，似乎早料到会有这一幕。</p>
癫道人神色微凝，收敛了气势，但还是说道：</p>
“她的死活与我何干？”</p>
癫道人淡然道，指尖微微颤动，只需轻轻一弹，杨岱便可灰飞烟灭。</p>
“张姑娘若自生自灭，当然和岳父大人无关，但逼死她则完全不同，仙师是张姑娘的心结，她又何尝不是仙师的心结？”</p>
“以仙师的天资、道境，阅历，为何至今没能跨出最后一步，说到底，还是张姑娘阻碍了你。”</p>
“你……”</p>
杨岱顿了一下，才继续道：</p>
“仙师对张姑娘，杀又不是，不杀又不是，只能白白蹉跎岁月，哈哈，就算您吸取了赤子精华、天道法则，就能跨越真仙么？”</p>
“别做梦了，你会终生受困，再也没有一丝一毫超脱的可能！”</p>
“在我看来，什么吸收道轮精华，只是仙师逃避心结的借口啊！你化身万物，骗了无数人，最终却连自己也要骗过吗？”</p>
杨岱侃侃而谈，眼睛死死盯着癫道人。</p>
癫道人沉默不语，神色阴晴不定，一张脸仿佛车马灯般飞速幻变。</p>
时而化成草木，时而化成江河，</p>
时而化成鸟兽鱼虫……各式各样的景象在他身上呈现。</p>
指尖依然停留眉心，将点未点，迟迟不肯落下。</p>
杨岱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赌赢了，他抓住了癫道人心理的弱点。</p>
除了眉心的这根手指，杨岱再也瞧不出对面这个“人”，还有一点点癫道人的痕迹。</p>
“先生错了。”</p>
突兀间，癫道人的声音传来，恢复了本来模样。</p>
“错了？”</p>
杨岱愕然。</p>
“先生说我在逃避？”</p>
他开口道，变幻出的万物都发出奇特的语声，这声音时而寒冷如冰。</p>
时而咆哮如兽，时而颓丧如死灰，时而悲凉如泣血，让人分辨不出究竟哪个才是癫道人的声音。</p>
“是，你在逃避。”</p>
杨岱说道。</p>
“先生这么说，不过是扰我道心。”</p>
癫道人的脸庞忽又浮现，杨岱的眉心一凉，他的手指搭在了上面。</p>
“无所谓，你怎么理解都行。”</p>
杨岱对这根手指视而不见，仰起头，出神地望着呼啸沸滚的天壑，道，</p>
“道心，难以勘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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